(23)女战友
抗美援朝归国后不久,我被调到军部收发室做收发员。收发室设一位主任和两个收发员,就在军部大门口侧室办公,属军通信处直管。
通信处有一个小文书,是个女兵。由于隶属关系,收发与文书打交道就自然多一些,加之在大楼办公的大大小小首长都要在门口进出,小文书也不例外,所以就更显得熟识些。每次路过时还不时向我们打一声招呼,笑咪咪地点点头。偶尔晚饭后在马路或湖边散步遇上,因为较熟识了,也会一起聊聊天。
有一天傍晚,去湖边散步,又碰上小文书,就一起边走边聊。当走到湖边租游艇处,我看到湖面有不少游人在划船,就问她:“小焦,你会划船吗?”她对我笑笑反问:“你会划吗?”“划过几次的”我回答说,心里却有些慌,因为我从来没划过船。
于是我俩就上船了,小文书坐船头,我坐船尾,不一会就划到湖心了。月光和水光照映下的小文书,衣袂飘飘,笑语盈盈,很是楚楚动人的。我不由心跳有些加速了,紧张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像我们这样年轻的小兵嘎子,在部队是不允许谈情说爱的,谁敢越雷池一步,军纪处置。我和小文书都深明此理,于是此时的气氛有些暧昧,又有些欢悦。夜色迷朦,湖水荡漾,远远几只游船传来欢声笑语。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最后还是悻悻的掉转船头划向岸边,道一声再见,各自回宿舍了。
不久,收发室与军邮站合并,我离开了军部办公大楼。与小文书见面的机会少了,更没有那样的机会单独在一起聊天。小文书也因某原因下放到独立工兵营无线电台当副台长了,因此与小文书更少于机会见面了。
直到小文书被处理复员回老家,才获知小文书的一些遭遇。连最后见面的机会就失去了,没能去为小文书送别的。
据说事情的原由是这样的:工兵营新任营长,是一个三八式的老八路,打过小日本和老蒋的。负过多次伤,立了不少战功,已过不惑之年,还是孑然一身。组织上出面为他物色一个合适的结婚人选,正好本系统的小文书被选中了。为了方便起见,一纸调令将她调到营长属下的无线电连了。
通过一老一少的几次接触,终因年龄、性格和文化的差异,显得勉为其难。虽经多方的劝说和略施压力,还是不能如愿。最后小文书一口拒绝了,由此工作也不够安心,据说出过一两次差错。
后来小文书被处理复员回家了。这些都是过后听到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可军直上下,包括连队都传遍了这一消息的,都对小文书表示同情。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的女战友今安好?早已青丝染霜儿孙满堂了吧?一定过得幸福顺意吧?还记得那年军部守大门的小收发吗?在此向你问候,深深的道一声祝福!
后记:吾父生于农家,幼时家境尚可,方能从私塾读至县城高中。时逢新中国成立,毅然报名参军,随即赴朝,作为一名工程兵投入抗美援朝战争,虽未在前线与敌人兵刃相见,却也在枪林弹雨中不惜生死。吾父性情开朗,宽厚长幼,乐学好问,兴趣广泛。嗟乎!时运不齐,命运多舛。在吾母撒手人寰两年后,吾父不幸身患绝症,溘然离世,享年八十有二。余得闲将吾父陆续写下的笔记整理成篇,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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