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曾经利用暑假在一个童装店打工,那是我第一次脱离父母,把自己放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去锻造。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但它却以强有力的力量不断撞击着我的内心。
都说职场如战场,这个战场究竟有多险恶复杂,恐怕也只有披盔上阵过的人才明白吧。那一年,经济不景气,就算是以往暑假大量招暑假工的长三角地区也很难找到一个收暑假工的单位。当时我家也面临着经济危机,爸爸得了胃癌,多年来辛苦积攒的存款眼看就要消耗殆尽,母亲一人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个家。无论如何,暑假我必须去工作,就算不能完全解决家里的困难,但至少能赚到大学两个月的生活费。人一旦穷了,有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就会愈发浓烈。
无奈之下,我跑到那个童装店,撒了一个大谎。
店主问我:“你做长工还是暑假工,我们不招暑假工。”
“我做长工。”
“那明早八点来上班吧,试用期三天。”
于是,我成功地踏上了工作岗位。
一开始,困扰我的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我每天说话必须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暴露自己学生的身份,为了圆前面的谎,我必须不假思索地编出更多的谎。二是工作时间太长,早八晚九,而且除了吃饭上厕所的时间,必须站着。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体会那种一天站13个小时的滋味。双腿发麻、腰酸背痛的时候,我暗暗下决心,回学校一定好好学习,以后绝不做这种出卖体力的活。这里多说一句,如果您的孩子目前对学习毫无兴趣,您不妨让他像我一样去上几天班,也许在那之后,他学习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后来时间久了,这些问题都渐渐克服了,但是新的烦恼又来了。因为我渐渐发现,看似和善的两个同事其实各怀鬼胎。
这里便不提她们两的真名。
同事小芳年纪稍大,三十来岁,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点讨厌她。因为她看不得我没事做,一没客人,她就带着我认衣服尺码价格什么的,“没事的时候,你就拿着剪刀剪衣服上的线头。”“哦……”我有的时候站累了,曲着腿弯着背偷懒,她便立马跑过来说:“你不能那样站着。”
同事小云则不同,她从来不对我说东说西,每天都笑嘻嘻地和我唠家常,有的时候讲她老公,有的时候讲她家人,反正就是什么开心难过的事都讲给我听。最重要的是,她总是在我面前为我抱不平:“我这个人最讨厌老人欺负新人,大家都一样,她凭什么管你。”她边说还边拿眼睛看小芳。当时觉得她人真好,对人很真诚,一点隐瞒都没有。直到那件事发生,我才真正看清了她。
再来说说小芳吧,后来我其实并不厌烦她管我了,因为渐渐地我才发现,相比小云什么都不教我,小芳其实是在帮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她有了好感。我们店里三个员工,都是底薪加提成,提成平均分,老板说这样大家才能齐心协力。于是,刚开始的时候,我说成一单生意,我正要开发票,小芳就会跑过来说我来开,你去门口叫卖。我心里想着反正提成平均分,谁开发票都一样,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谁想有一天,小云突然压低声音说:“以后你自己说成的生意要自己开发票,虽然我们三个是平均分,但是老板是会看发票的,你要是开的单太少,他会说你的。”当时我既心寒又生气,更加讨厌小芳,对小云也越来越信任喜欢。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告诉了她我是学生这件事。我当她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应该有谎言,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小云当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惊讶,只是平静地说了句:“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到时候走的时候就随便编个非走不可的理由,家里死人了之类的。”
然后,我就天真地以为她会信守诺言、守口如瓶。
八月中旬的时候,小芳怀孕了,老板说招到新人她就可以离职了。也许是因为要走了吧,小芳那天把真相告诉了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不干了?”
当时听到小芳这句话,我心里一阵发怵,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告诉你吧,我们都知道你是暑假工了。”
“你们怎么知道?”
“小云告诉我们的,老板也知道。现在老板就等着你去坦白呢。”
那一天我都处于愤怒当中,第一次尝到被人从背后插刀子的感觉。
第二天,整理新来的衣服的时候,小云说:“老板要跟你签合同了,放心吧,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暑假工。”她那张脸在那一刻真的无比丑陋。她精心编制好一个陷阱,等着我傻乎乎地跳进去,要不是小芳告诉我(当然小芳告诉我真相是不是因为她善良,我就无法确定了),我就会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真正进入职场才发现,对你笑的人才能在你背后插刀子后来我和老板坦白了,他说了我一通,让我走人,工资会打给我。到最后,我也只收到一个月的工资,老板说剩下的过两天打给我,但直到我回到吉林上学也没收到剩下的工资。后来也没再找他要,就当做对自己撒谎的惩罚吧。
希望我们都能少一点谎言,多一点真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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