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这么会讲道理,你怎么不去当teacher?”
“不好意思,本人就是老师,姓秦,字逸之,单名一个远。”
周璇刚倒入口中的橙汁瞬间掉到了胃底。眼前这个穿着淡蓝色衬衣的男子,才真正进入周璇的视野。
不过,那个时候,这个男子的脸在周璇眼里是踢坏的第77张板。她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禽兽一只”。
周璇一直觉得,她的名字应该叫周旋踢。可能比起在舞台上唱歌,她更愿意躲在跆拳道馆里。但是,为了他父亲年少时的梦中情人——夜上海女神周璇,这个孝子的帽子她得戴。
2
再次见面的时候,周璇刚从跆拳道馆回来,黑色的t恤还留着白色的汗渍。周璇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眼皮稍稍抬了一下,今天的秦远换了一件米白的衬衫。
秦远依旧正襟危坐,拿着一本书,看也没看她。服务生走过来,问周璇点杯什么。周璇瞥了一眼秦远半凉的咖啡,扯着嗓子说:“铁观音”。
秦远扶了扶眼镜,将书放在一边,泯了一口咖啡说:“周璇,一米六五,外语系大三学生,跆拳道黑带,善交际。你的条件的确很符合我妈的标准。这次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周璇第一次相亲是被老妈拖着去的,去之前,她瑟瑟发抖地问,是不是家里欠了钱,要拿她赎债,毕竟刚刚大三的她还不着急嫁出去。
她没想再次见到秦远,但这一次,她还是来了。
3
“为什么找我?”
“我家是做外贸生意,外语好,善交际是很好的贤内助。”
“跆拳道黑带呢?”
“商谈不顺利的时候,可以直接上脚。”
“可是我不喜欢老师,也不喜欢你。”
“你不用着急,没让你这么快喜欢。”
“我……不着急!”
秦远说完之后,拿起书看了一会,不再理会周璇。时间在涓涓的走,周璇听着咖啡厅放的何日君再来,仿佛回到了夜晚的老上海。
可能,周璇到死等的也不过是一个良人。
临走时,秦远对周璇说:“A大距离你学校很近,你下了课,坐139过来。我在勤思楼……”
4
周璇总觉得要找点事情做,所以拎着包挤上了去往A大的地铁。
周五下午,正是秦远的选修课,她决定偷偷的坐到教室里,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哲学老师有几把刷子。
她到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10分钟。她找了最后一排的座位,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秦远进来了,穿着第一次见面的淡蓝色衬衫,混在一群大学生里。这样看,秦远倒不像是一位老师了,至少,会让人觉得更亲切一点。
大二的时候,周璇选修过哲学,不过那时候是被舍友拉去的,她听了一半,也睡了一半。
秦远讲康德的先验理性,讲尼采的自由意志,讲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一堂课下来,门外汉的周璇也明白了不少。她觉得,秦远还是有点意思的。
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周璇举手问了一个问题:你讲了这么多,哲学到底能做什么?
秦远看了一眼周璇,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是很自然的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用。大概懂哲学的人会更幸福一点吧。
5
此后,每个周五的下午,周璇都会跑来听秦远的哲学课,然后再一起去北门的馄饨摊要两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秦远说:“这家的小馄饨多吃一个过饱,少吃一个又不够,可能没有这么正正好的量了。”
周璇一边咬着自己碗里的,一边顺手从秦远的碗里舀了两个。
秦远放下勺子,慢悠悠地说:“亚里士多德说过,适度是最好的善,过偏过倚都是恶,你这样破坏一个人的善委实太罪恶。”
说话间,周璇更是咬牙切齿地把小馄饨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以后,泯泯嘴巴,一脸满足地说:“哲学不是让人幸福么,吃你的小馄饨,老娘觉得甚是幸福。”
6
“秦远,你穿运动衫是什么样子?”周璇双手背在身后,倒着步子走在秦远的面前。
“有什么区别么?”秦远低头看了眼自己,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单手系上了左手的袖扣。
九月的夕阳,无限温柔,周璇试着闭上了眼,听着来回过往的风声,从远处回流到心底。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当心底开出一朵花,你还想做一棵树,倘若风来了,带走整片森林,请为我下一场雨。
“秦远,带你去个地方吧。”
“周璇,我没说我同意!”
“快一点,还有半个小时。你不会后悔的。”
7
周璇拉着秦远从地铁口横冲直撞地挤了出去,来往的人海像贴在列车上的海报,飘在夜晚的街道。
秦远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明晃晃的光线下,他看着周璇的侧脸,分明比以前更加柔和了些。
周璇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路标,拽着秦远的手顺势放慢了步子。
“可以慢一点了吧”。秦远停下来,用力将周璇从前面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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