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病

作者: 墨月孙 | 来源:发表于2024-07-23 07:37 被阅读0次

    小引

            不知为何,每作文前都须去作篇小引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习惯,大概是因为我的每篇漏洞百出的文章都是我饱含着感情去作的。

            我们先步入主题吧,谈谈何为“新病”。我以为,这新病是我们未能完全解决看客问题后的一新的变株,其情况大概还要比看客更为严重些。这新时代下,所有人都被鼓励要有自己的思想,道德观念得到进一步的加强,这是好事,康德先生若还在,他应该会大为感动的。但是,有普遍就会有特例,就如有集体主义,便必会出现个人主义,有光明便会有黑暗。站在达尔文的角度讲,这也是好事,因为这属于一种“变异”,固然是有利于维护生物的多样性的,当然,我不是什么生物学的学者,若措辞有所不当,还请谅解。

            而这“特例”固然是好猜的,是那些不遵循道德的人。他们会去凌弱,这是极为正常的现象。而凌弱的同时,便必会被人发现,而大多数大概都会选择站在一旁去“一窝蜂”地看戏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批判的事,毕竟怯强也是生物的基本特质。而新病不是在这一刻诞生的,而是后面。

            “正义必定战胜邪恶”,于是乎凌弱者被捉拿了起来,有人便问:“你为什么凌弱?”他便答:“此人在我头上屙尿!”席下笑成一片。那人便问被凌者:“这是事实么?”被凌者回答:“是的。”席下嘘声一片,只是说此人被凌实属是活该的,而要问为什么此人屙尿,便无人了。

            于是乎,凌弱者成为了敢于反抗的代表,被凌者反成为了过街的老鼠,被批判,被唾骂。

            个人以为,这不仅仅是个人的新病,还是社会的新病。我们之所以可悲,在于大家都尊敬鲁迅,都爱戴鲁迅,但没有人去效仿鲁迅。此风气颇为常见,即你我皆常所谓之“跟风”。

            这便是引子的全部了,至于文章,我只卑微地希冀,它可以引来哪怕一个人的反思,那也是我所认为的作文的,乃至艺术的伟大意义。

    正文

            天空如同被一使用多年的麻袋蒙住了,仅其污秽,便会引起日光的窒息。我缓步入了教室,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教室里未开灯,外面看上去倒是极亮堂,而室内的人体却显得黑暗,仿若正午的影子一般。我神气极为沉闷,欲擒来一张纸来抒发自己心中对于天气的不满。而正欲将笔头落实到纸张上,便闻来了些同学的讨论。

            “我觉得当今的社会,及其之昏沉。没有人敢站出来高呼正义,实属当今社会之悲哀!”我循声望去,只见此人的臂膀如桥梁一般沟通了前后的两张桌子,似乎是为前后两张桌子的微生物的顺利通行而如此以践行自己的正义。

            “是啊,凌弱者凌弱,旁人却只是看着,不敢于去插手,怎么能换来正义?怎么能换来和谐稳定的社会?”这位同学的坐姿倒颇为老实端正了,双手置于课桌,神情极为认真,像一个纯粹的充满激情的共产主义信仰者。

            “诶,墨月孙来了。”他们见了我,纷纷过来。“你对现在这个社会是怎么看的?”

            我愣住了,我曾经倒也大肆与同窗谈论此事,但后来也不谈了,具体怎个想法也是遗忘了。于是,与左手边的白色但在窒息的光的作用下显得极灰的墙壁深情对视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看着他们在光的作用下显得极黑的身影期期艾艾地说:“我对这个社会没什么看法。”

            我在那漆黑的躯体中大概是头部的位置窥见了一丝不满的光点,于是又补充道:“社会什么样,大概是你我难以谈判的,毕竟我觉得我周围的社会风气还是很好的。至于你们所了解的社会,基本都是在互联网上了解的。更何况,这种事,大概都是政治家该想的,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了的……”我还未说完,他们便早已带着失望的风离开,坐在原来的座位,该搭桥的搭桥。我也觉得没趣,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这时,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而伍戟也来了。他身材瘦弱,极引人注目。同学常拿他的名字取笑,说与“舞姬”谐音,他笑了笑也便过去了。但更多取笑的是他的妈妈的名字,叫“孟使宜”。

            “看看谁来了?”有同学一见伍戟便兴奋起来了,沉闷的空气似乎也快活了起来。

            “这不是孟使宜的儿子吗?这是不是孟使宜的骄傲吗?”说罢,全班笑声一片,其目的大概仅限于快乐,至于其他倒是不怎么想的,我想应该是如此。

            “闭嘴!”伍戟颇为愤怒地说,倒不至于怒吼,或许是长期的如此沟通使他忘记了极度的愤怒。

            “看看看,舞姬被说害羞了,被说红温了!”一如既往的笑声向射出的箭矢戳穿我的耳膜,我不安地向伍戟看去,他倒没什么异常的行动,于是也便放心了。

            此时,一个比伍戟更为高大且魁梧的人慢悠悠如同享受天伦之乐一般走到伍戟身旁,将臂膀绕过伍戟的脖子,轻轻抚着伍戟的脸,眼神如同孩童俯视蚂蚁。班里顿时安静了,所有光线似乎都聚在了伍戟附近。

            好久后,那魁梧的人才轻轻地开口说:“孟使宜的儿子就这点能耐,这么逆来顺受,孟使宜在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安静呢?”班里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如同千年未笑一般,将千年的沉闷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而我,却在这微妙的气体里闻见只有寺庙才有的上香的烟味,它在每个人的脸上飘出,也从我的脸上飘出。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佛像庄严的坐姿和神情,但却不使我肃然起敬。

            我也记不清是第几节课后,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时,班内异常的安静,所有的同学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一看,是那魁梧者和伍戟站在一块。伍戟被魁梧者指着,骂着。而不等我细细观察,作出判断,班主任便将二人叫到了办公室里。

            我再次回到座位,还未来得及我去回味此时,就听见同学间充满热情地讨论。

            “秦文佞为什么打伍戟?”秦文佞便是我先前所谓之“魁梧者”。

            “是啊是啊,打得好狠呐,我眼睁睁看着秦文佞连踹伍戟十多脚啊,伍戟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啊!最后还是秦文佞将伍戟的领子拽起来伍戟才勉强站立的,被班主任叫去时,你看见没有,伍戟还是一拐一瘸地走的,他的裤子都被踹黄了……”

            “多踹几脚就白了,白了就免得洗裤子了。”于是他们便又开始笑了,我也开始投入为什么二人会互相打架的思考了。我想大概我早来一会儿可以阻止什么发生,但细想想简直天方夜谭,秦文佞如此魁梧,我也不知我那由一层上皮细胞构成的人体第一道防线能不能拦住他的哪怕一根手指。如此想来,他人的旁观倒是颇为值得谅解且理智的了。若见到秦文佞便去劝架,第一能不能劝成是个问题;第二,秦文佞正在气头上,这么劝架万一出个什么一阳指断送了健康也是颇为不划算的。我的分析,对么?

            次日来了,天气似乎开朗许多了。班主任让伍戟和秦文佞上来,了结这件事。

            伍戟转过秦文佞这边来,极为恭敬地鞠了一躬,声音及其微弱地说:“对不起,秦文佞……”

            “大点声,我这里什么都听不见!”后排的同学将手拱成一个喇叭,好像在教伍戟应当怎样说话。

            “对不起!秦文佞!我不该拿你的水杯去装尿……”全班轰然大笑,这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声,窗外的植物都被震得来回摇摆,我的听神经在坏死的边缘摇摇欲坠。我对周围的笑声感到疑惑,这时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什么疑惑?我为什么在这笑声中再次闻到了寺庙中上香才有的烟味,而同学们的脸却渐渐被一个个佛像所笼罩,仿佛他们坐的不是板凳而是青莲,发出的不是笑声而是佛经。

            在那之后班里的空气便变得较为微妙了,似乎少了些声音,我暗地里为伍戟感到高兴。但后来也高兴不起来了。

            班里的声音的确少了,但关系网也因此断了许多。伍戟找到昔日玩得较好的朋友,却没人去理会,他们统统就像见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浑身都极为冰冷,从动脉血冷到静脉血。伍戟从未感受到类似的寒冷,这好比将一个人置于南极,极端而恶劣的天气固然使此人如坠地狱,但最令此人绝望的远不会是这极端的天气,而是那个将此人置于这极寒天气的人,那个人身上才携带着世界上最低的温度。

            伍戟无趣地坐在座位上,神色虚无,他身上带着的黑白与班里的五颜六色格格不入,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猫,即使能感受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却无法躲避。

            “秦文佞,你没事吧?舞姬的做法太恶劣了,孟使宜怎么能生出这等畜牲,怎么可以拿别人的水杯装尿呢?”这位同学的神色如同一位武士,预备用手里的刀斩断世上最坚硬的盾。

            “没事。”秦文佞往后一躺,眼神往伍戟那里一瞟,全班便随即都往他那里看去。“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不错的,我看这雪亮似乎是比干将莫邪上散发的锋光还亮。这无数把无形的利剑直逼伍戟这里,伍戟顿时像一个被无数手电筒照中而又无处可逃的老鼠。无奈之下,他只好夺门而出。

            我在沉默中度过了上午,又抱着沉默来到了下午,日光无比刺眼,而在我看,他的光却给了那些不必要有光的生物,而那些恰恰需要光的生物,他却一个都没给到,而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说他失职。所以,我依旧认为,这天如同被一使用许久的麻袋套住了一般,散出来的光芒浑浊而不明。

            我沉重地坐在了座位上,回头一看,伍戟还没有来,而班里面却是一副热闹景象。那位同学,也不想搭桥了,干脆直接将身子扭过来讲话。他们大肆谈着伍戟的事,互相都说以后谁都不要理会伍戟,不要与伍戟玩耍,因为伍戟没有道德,不值得活在这个光明的社会,社会之所以如此之动荡,就是伍戟太多,秦文佞太少了。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是有什么难听的词都给伍戟用上了。我缄默了一会儿,不禁笑了一声,我觉得我自己的确十分可笑,不是么,我从来都只是在一旁旁观,在一旁听着,什么都没有做。我似乎觉得我的头早已放置在了断头台,我眼前那黑洞洞的空间便是装头颅的竹筐。我将视线从黑洞中脱离,挺起脖子向前看时,却发现眼前的人都其实秃着顶,脖子后面拖着条辫子,在那里拿着四书五经充满热情地议论着。

            这么想,我便释然了。他们不过是在根据眼前的表现作出自己的判断,手中的道德似乎从未要求他们去做他们还未看见的事。

            “诶,墨月孙。”他们又过来了。“你对伍戟的事怎么看?”

            我忘了我的神情,似乎是惨笑,我躲过一切光明的事物望向阴暗的角落,在快长了苔藓的角落找到了伍戟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那广袤星空的星点。因此我如鲠在喉,无数次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你告诉我们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价值。”

    墨月孙

    七月六日 作者:伪君子toad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35959451/?spm_id_from=333.999.0.0 出处: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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