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公篇》第三章:
子曰:“赐也,女(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卫灵公》)
“予一以贯之”的“予”,我们可以看作是“予道”,也就是“夫子之道”。这次,孔子首先对子贡发问,看来是对子贡的考量,意在启发子贡的向道之心;同时,是不是也是在为选择接班人而设计呢,因为在颜渊去世后,先进弟子中也只有子贡可能来接受他那学术了,毕竟子贡也是“闻一能知二”“告诸往而知来者”,且足智善言,家财万贯。然而,子贡却尚未完全理解夫子之心,他还停留在“多学”的记问之学上,对夫子的“道”还不能举一反三,领会要义。
孔子转而去考验后进弟子——曾子了。虽然曾子这时还比较年轻,但生性“鲁”有鲁的优势——诚实、孝顺。《里仁篇》第十五章: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曾子曰 :“唯 。”子出。门人问曰 :“何谓也?”曾子曰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孔子说自己终生行之的“道”是一以贯之的,也没有另外解释是什么内容。然而曾子似乎若有所悟,马上回答“唯”。一个“唯”字说明曾子对孔子所言的“一贯之道”的理解和认可。在场的其他弟子在孔子离开后,问曾子夫子所言之道“何谓也?”曾子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夫子的“一贯之道”,用“忠恕”二字来解释对不对呢?
《中庸》第十三章:
子曰:“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违道不远”也就是“离道不远”,含有“差不多”的意思。当然,这是孔子的孙子子思子孔伋的看法,孔子怎样看呢?《卫灵公篇》第二十四章: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 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曾子说“忠恕”差不多就是夫子的“一贯之道”,已经是“由博而约”了,但毕竟还是两个字,惯用“做减法”为学的子贡,偏要“将减法进行到底”,偏要从孔子那里得到“一字真经”。子贡的问题,其实已经隐含了“忠恕二者,孰轻孰重”的疑问。
孔子的回答很巧妙,直截了当说:“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字可以终身行之的话,那一定就是‘恕’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孔子看来,“恕”在做人做事方面应该比忠更加重要。孔子又怕弟子不能领会“恕”的内含,又补充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字,这就是告诉子贡,当要求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在同样事情上的感受,如果自己不愿被要求,就不要勉强别人。
所以,曾子在《大学》传十一章里说:“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曾子解释“恕”,相当于“反身而诚”的“诚”,其实就是既能“推己及人”,又能“反求诸己”,可见相比“忠道”,“恕”道知易行难,更加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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