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百六十头猪了,平安镇的利晓峰自入行以来,清晰记得自己的杀猪数量。
不能再造杀虐了,否则会有损功德。他跟妻子王芸合计,把自家的小卡卖了,换成一辆中巴车,搭载往返于平安镇至钦州市的乘客。
夫妻俩一个开车,一个售票。虽然每天都起早贪黑,但这种踏踏实实的日子,正是他们一家人所追求的。
有一天早上,利晓峰身体不舒服。担心王芸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对她说:“小芸,要不今天你就别出车了。”
王芸:“放心吧,峰哥,我的车龄并不比你少,我应付的来,你就在家里安心休息吧。”当天就由王芸开车,途经偏僻那龙村时,上来两个不速之客。
这两人一上来就掏出明晃晃的钢刀,在手上挥舞,舔着嘴巴,目露凶光,大呼道:“抢劫,都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求财,不求命!”
车上乘客看到歹徒手中的凶器,失声尖叫,顿时变得年轻许多,因为他们都吓成孙子了。
王芸跟随丈夫杀过不少猪,自是不怕歹徒手上的钢刀。
她从工具箱拿出一把铁锤,站出来对乘客们说:“乡亲们,他们只有两个人,不用怕,大家一起上!”
可是大家都已经吓傻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跟歹徒对视,害怕歹徒给他们来一下。
瘦高个歹徒给了大个子一个眼色,大个子提着钢刀狞笑着走向王芸。抬手对着她的脖子砍下去,王芸连忙举起铁锤格挡。
大个子灵活改变钢刀轨迹,砍在她手腕上的红绳。“啊!”王芸吃痛,铁锤掉在车厢上,大个子趁势两刀把王芸砍倒,不知生死,鲜血把她里面的红色衬衫染得格外鲜红。
王芸倒下之后,歹徒把吓得面无血色的乘客搜刮一空,匆匆下车逃之夭夭。乘客们在路人帮助下拨打120和110。
120,派出所到达案发现场,王芸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回天。经过刑警一番调查,没发现有用的线索。询问了目击证人,全部表示由于过度惊吓,没有人认出两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无奈之下,派出所只好张贴告示,提醒司乘人员注意安全。
在家里休息的利晓峰,突然收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悲愤交加,大病一场。
他忍着病痛,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料理完王芸的丧事。并在她坟前发誓,一定要亲手把凶手绳之于法,为她报仇。
大病初愈,利晓峰又开始开车载客,车子半路。他突然急刹,车上的人东倒西歪,刚要破口大骂,他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急刹车,这次乘客们差点栽倒在车厢内。
“他妈的,老子要下车,再坐你这破车,恐怕老子连命都没了!”一个黄毛大声吵着要下车,临下车前,恶狠狠瞪了一眼利晓峰。
这时,又一个西装眼镜男气冲冲上来,提起利晓峰衣领。开口骂道:“要不是我的车坏了,才不坐你这破车!我的头被撞出血了,卖了你的车都不够赔医药费!”
说完,眼镜男举起拳头对着利晓峰面门就要砸下去,利晓峰刚想解释。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连忙阻止:“住手!要不是司机小伙,你的钱早就没了,你倒好,恩将仇报!”
眼镜男拿起牛皮包一看,上面被划了一道口子,一摞摞红艳艳的票子露了出来。吁了一口气,想起了坐在他身边的黄毛。
他堆起笑脸,帮利晓峰捋平衣服上的皱褶,激动说道:“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从包里拿出五百块强行塞给利晓峰。
利晓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不是他自己踩的刹车,一定是车子有毛病。
最后一班快要回到平安镇时,车子又不受他的控制。车速突然慢了下来,停住,车门自动打开。
这时,“救命,快来人救命,有人落水了!”江边一个女孩子拼命呼救,落水的是女孩的同伴。
利晓峰二话不说,冲下车,脱掉外套,露出红色的T恤,裤腰隐隐露出红色的内裤,穿着一双红袜子,跳下水,把落水的女孩救了上来,交给她的同伴,匆匆上车开车走了。落水女孩虚弱挣扎着看了一眼车牌号。
一天之内发生了两次奇怪的事,利晓峰突然意识到一定是王芸的在天之灵,在暗中帮助他。
他夜里就在车上睡,期待妻子能够跟他见面,一连十天,妻子也没如他的愿,出现在他眼前。
倒是那个叫黄兰兰的落水女孩,特地感谢他之后,就经常乘坐他的车,跟他聊天,也了解了王芸的事,为此她伤心落泪了很久,黄兰兰有次说漏嘴,刚好跟利晓峰同岁。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的晚上,利晓峰梦见王芸来到他面前,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泪流满面对他说:“峰哥,明天早上,那龙村!”
一大早,泪水打湿了枕头,他记住妻子梦中的话,他凝望埋葬妻子的方向,便出发了。
巧的是,黄兰兰这次也上了他的车,他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次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车子终于来到了那龙村,有两人叫停车并上了车。
这两人一上车,便有人尖叫起来。因为,来的人正是瘦高个和大个子。
两歹徒钢刀在手,大呼:“抢劫,都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求财,不求命!”
“抢你妈个锤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利晓峰拿起准备好的锤子,站了起来。
黄兰兰也站了出来,对大家说:“乡亲们,我们不能再让这两个恶魔危害乡里,大家一起上!”
乘客们出于某种原因或者愧疚,纷纷拿起手中的物件砸向歹徒。
大个子机灵,来个先发制人。快步冲到利晓峰跟前,砍了下去,利晓峰举起锤子格挡。
大个子看到他手腕上的红绳,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只是他举刀的手被什么拉住了,怎么也砍不下去。利晓峰默契配合,捉住机会,扬起锤子把大个子砸晕。
那边的瘦高个也被众人合力制服了,绑了个扎扎实实。由利晓峰开车送往派出所。
到了晚上,利晓峰做了王芸最喜欢的菜,捧了一大束丁香花,摆放在王芸坟前。
“小芸,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你在下面安息吧!今天是你我二十四岁的生日,我们来喝个痛快!”利晓峰跪在坟前嚎啕大哭,喝得烂醉如泥,唱起了那首《丁香花》。
醉的不省人事的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王芸对他说:“峰哥,不必为我伤心难过,我已经积够阴德,阎王爷着我投一户好人家。你也该找个好姑娘了。”
王芸说完,朝一个断断续续发出抽泣声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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