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经过东湖公园北门,我都会习惯性地向那间挂着“XX文房”招牌的店里看过去,玻璃门紧闭,门前树影的反光在上面摇摇晃晃,看不清楚里边的景象,隐约记得店里有一节有点老旧、象很久前国营百货大楼里的那种柜台,几幅寄卖的国画立放在下边,几把太师椅,还有一张大木桌,是小艺先生平时和文友挥毫的工作台,还记得有一次大热天被小艺叫去店里吃火锅,店里狭窄闷热,几个人吃的大汗淋漓却不亦乐乎。
上一次见到小艺还是四年前,自从两人分别换了工作,各自成家,生活圈子和节奏都有了大变化,象我这样拖延症加懒癌末期的死宅,基本上就没有踏足过“两点一线”之外的区域,跟小艺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下来,如今我们就是生活在各自“朋友圈”里的朋友。
不过现在想想,小艺却是离开学校后,这些年来交往过的最舒服的朋友。
舒服的朋友是什么样子?就是在她面前,你只是你自己而已。听上去简单,其实不容易,仔细数数,我们身边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呢?
小艺老家在湖南,她是那种既洒脱豪爽又不失娇俏灵性的女孩,喜欢突发奇想,对生活非常有热情。有一次下班,我在公交站等车,她向着自家住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又咚咚地跑回来,指着一辆迎面过来的公交车对我说:咱们去东门逛街吧?快,就坐这辆车!我有点惊恐地看着她,然后严词拒绝,还指了指鞋子:呶,我穿高跟鞋逛不了街。小艺不死心,“咱俩换一下鞋,我穿你的,你穿我的。”我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就有点挑衅意味的答应了,没想到,她立马把脚上的运动鞋脱了下来,看到这情景,我在内心十分震惊的情况下只好佯装自若地就范了。那天晚上,我穿着大了一码的运动鞋,小艺穿着我的6厘米高跟鞋逛完了东门茂业和太阳百货。
那时候,小艺在单位里是我的上级,但是这个“上级”却一点领导的自觉都没有,每次月初开编前会的时候,小艺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大家讨论的主题经常被她带到十万八千里外,会议结束后,几乎没有一项方案可以敲定。接下来大半个月,小艺仍然没有成熟的立意或工作任务交给我们,有时她兴致来了,还会拉着我和另外两个同事以出外采访为名,跑到附近的翠竹山上瞎溜达!就这样一直拖拖拉拉到了月底,终于有一天,用小艺自己的话说,灵感来了!她憋了近一个月的各种构思都爆发了,甚至能把拖了一个月的刊首语在十五分钟内手写出来!而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几个就要连续加班,但是每次杂志都还是按时出来。
小艺和他先生的结合也有几分机缘。当年小艺孤身一人在深圳打拼,因为心里对于“灵魂伴侣”这种情节抱有执着的幻想,以至大龄未婚,每到公休日,便四处闲游。又是一个周末,小艺在东湖公园门前看到了“XX文房”招牌,因为对于金石篆刻一直有兴趣,想深入学习,但是每次都不了了之,“我当时想,自己都快30了,再不学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就是这样的闪念,让小艺鼓足勇气走进店里,向当时的店主,后来的先生咨询了学习篆刻的价格,“因为他报价不高,要不然就没有然后了。”学费按次交,没交几次,“师傅”就说不用再交了,这师徒的关系也一路向伴侣关系疾驰而去了。现在想想,“师傅”的主意可能早在“报价不高”时就打定了。
个性使然,小艺后来陆续换过几次工作都觉得不太顺心,干脆就去了先生的书法培训班帮忙,自己也继续学习绘画和篆刻,寄情于诗画山水,乐得逍遥自在。偶尔她还会在朋友圈里发些“神来之谈”,对社会、人生、家庭的看法都有独到的见解,往往一语中的。
只是今时,我们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疏离已久,有时想想是否应该试着打个电话,约定吃饭聊天?但下一秒又觉得唐突也怕无话可说,慢慢的,不知不觉中,弄丢了一个好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