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江氏的祠堂。
大殿前方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的灵位,江澄找了个蒲团跪了下来,取了三支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点燃后插在灵牌前的铜鼎里,而后对着三个灵位跪拜了三次。
跪坐在蒲团上,江澄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灵牌,喃喃自语道:“爹,娘,阿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此时的江澄,完全不似外人眼中那样高傲,狠戾,那些不过是他一人扛起重振江家重任所磨练出的外壳。而此时祠堂里的他,俨然还是当年那个江家少年江晚吟。
祠堂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无人可恨,无人可骂,无人可诉……
过了许久,江澄缓缓站立起身,走到祠堂右边的一面墙壁前,将一块墙砖按进去,墙面转出一道一人高的石墙门,江澄跨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屋子,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祠堂。屋子最前方,有一个等腰高的案台,案台上只有一个灵牌,上面写的是“云梦双杰之一杰---魏无羡”,灵牌前全是魏婴之前爱吃的食物和爱喝的酒。这屋子四面虽都是精雕的石壁,但屋内常年灯火通明。
江澄走到魏无羡的灵牌前,内心五味杂陈,将随便搁置在案台上。而后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微抬头看着随便,陷入沉思。
一路从金麟台到回到云梦,自己像是疯了一般逢人便命人拔剑,果然如蓝忘机所言,没有一个人可以拔出此剑,这体内的金丹……
其实一握上随便,自己的心就狂跳不止,而且体内的灵力也与这佩剑似乎有某种契合,这种感觉其实很明显,只是自己之前不愿去想不愿相信罢了……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金丹……已经很显然很明了了。
“魏无羡…魏无羡…魏无羡!你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英雄都让你当了,好事都让你做了,你可真无私,真伟大,还忍辱负重不让任何人知道,是要我感动吗?还是要跪下来谢你?”江澄越说越激动,后面直接站起身双手拍在案台上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呵呵,做好事不求回报?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是啊,怪不得父亲在世时常说你才是真正懂江家家训,有江家家风的人。”
“我们江家给了你多少,养育之恩,甚至是命!我爹我娘阿姐还有金子轩的命!因为你,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没爹没娘的金凌!”
石屋外的金凌周身一震,肩头耷拉下来,眼睛也变得无神。之前在金麟台清谈盛会上想找舅舅,小叔叔告诉他舅舅有事先回云梦了,又听到别人议论舅舅到处找人拔一把剑的怪异举动,有些不放心,便跑来云梦看看舅舅。到了云梦一问家仆,有人说舅舅来了祠堂,更是不放心,一到祠堂门口,便看到舅舅正在开小石屋,便蹑手蹑脚地贴靠在石墙上偷听,因为石门没关,所以舅舅说的话他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舅舅专门为那个叫魏无羡的打造的单独的小祠堂,他只知道这个魏无羡是害死他爹娘的人。可是……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曾因为恨这个人害得自己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便跑进来把这个魏无羡的灵牌偷偷拿出去用岁华砍得粉碎然后扔掉了,后来被舅舅发现后,没想到舅舅竟然差点要用紫电抽自己,最后把自己扔到金麟台小叔叔那里三个月不允许自己回云梦!
等再回莲花坞,发现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灵牌,上面的字还是舅舅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有时候也想不通为什么舅舅要这么对一个他们一家人的仇人。
屋内的江澄感觉脸上有些湿,伸手一抹,竟全是泪……
“呵呵,之前明明是你说的,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姑苏蓝氏有双壁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永远不背叛我不背叛江家!这些话明明都是你亲口说的,我全都记着的!可是你呢?你却跑去护着外人,还是温家的人!毫不犹豫地说叛逃就叛逃,你把我当什么?把我们江家当什么?!好事都被你做尽了,做坏事却每每总是身不由己,无路可走!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总当傻瓜一样!”
“你欠了我多少?你欠了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搞得好像我欠了你一样!!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我的金丹是你的,我……”现在的江澄,连恨魏无羡,都无法恨得理直气壮,手紧紧攥着拳头,不知道是要锤案台,还是要锤自己……
江澄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凭什么你一死了之,留我一人,独自撑起江家,一个人!这么多年……”
石墙外的金凌内心满是震惊,这么多年,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舅舅,应该说是认识这样的舅舅,也才知道,舅舅与那个叫魏无羡的人之间,竟有这么多纠葛……
金凌蹑手蹑脚地走出祠堂,这时正巧一个修士找来这里,站在门外喊道:“江宗主,江宗主!”金凌赶紧装作也才刚刚赶到的样子站在修士旁边,修士疑惑地扭头看了看金凌,这时,江澄已经踏出宗祠,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刚那般失魂,恢复了往日的高冷:“何事?”
修士赶忙回道:“我们刚刚捉到一个使用鬼道妖法的人,便立刻前来禀报。”
江澄转了转手指间的紫电,冷哼道:“噢?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又是何方神圣!金凌,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随我一同前去!”
“是,舅舅。”便小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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