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还近朦胧,鸡鸣声也聊聊无几,鸟叫更是稀少,大地还在沉睡,迷迷糊糊中忽觉脚上有点湿淋淋的感觉甚是凉爽,挣扎梦中缥缈的时空将眼睛极不情愿的睁开,听着窗台滴滴答答清晰的毫无节奏的调子,脑中立马明了:下雨了。
天气预告早就报道了晚间会有小雨,傍晚闷热的天气也恰如其分佐证了这一点,可是这毕竟是北方,干燥炎热是其本色,雷声大雨点小更是口耳相传,故而对这种下雨的征兆很多时候我们都当老天爷的玩笑,像顽皮的孩子告诉你:看,小猫咪到河里抓鱼去了。对于此,我们只能置之一笑,不做理会。
可是,雨还是真的下下来了。
近来天气已是溽暑蒸人,时常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吹着风扇也是大汗淋淋,更别提出门走走,特别是烈日当头,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裸露的肌肤上,炙烤的生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粒接着一粒滚落,顺着脸颊,贴着耳背,从脖子上一直滑到胸口,短袖湿漉漉一片,就像餐桌上的小孩溅上的汤水,既难受又无法抖落,抬起胳膊,仔细观看手臂上密集的汗毛能够看见它们已经无精打采的弯腰,似乎恨不得一头扎进肉里,重回出生之所,这时候就得加快脚步,想着赶紧找个阴凉处,或者寻一盆凉水从头顶灌下。
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雨是很被期待的。
这种期待感不亚于坠入情网的少年思念心仪的姑娘在某一刻悄然莅临。
我静静趴在窗前,一只手扶在窗沿,另一只手去接掉落的雨水,雨滴淅淅沥沥,时有时无,就像蚊子尿般细小的一滴落在手心几秒钟不到就被皮肤的温度融化继而消失不见,果然是天气预告说的——小雨。这倒是准确无误。不过随着时间的累积,雨滴虽然没有及时的变大,可我渐渐觉得雨天特有的凉意开始发酵,它慢慢顺着黑暗透过掌心传到心底,然后从心底又开始经过血液散发到全身,透过毛孔又回到空气中,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可能是光着膀子的缘故。
我穿上背心,可不能让肚子着凉,这样的夜拉肚子可不好受,也不知为何,夏天肚子极其敏感,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渴望受到寒意的侵袭,可只有肚子容不得意一丝马虎,这也是多年的教训。
窗户开的稍微再大点,窗外夜色依旧昏暗,白昼还未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远处的大楼犹如一个巨人伫立在黑暗中沉默不语,它一如既往的与城市的孤独勇敢的斗争,大楼里面零星的点缀着几点微弱的灯光,不知是熬夜工作的加班青年还是挑灯夜读的寒窗少年,从这灯执着的亮度来看应该是要挺到天亮的,他们可能也未注意到下雨了。街道上寂寥无人,略显空荡,街灯也偶有闪烁,几个跑的飞快的出租车此刻像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俨然不去注意变换的交通灯,可能是想在天亮换班前再多拉几个顾客,好在人们都在沉睡,也不会发生交通事故。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凉意更浓,脑袋也在凉意洗涤中愈发清醒,看下时间,4:30,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还是得再睡一会儿,不然白日精神可不大好。
雨还是窸窸窣窣的,暂时可能还想再酝酿一会儿等到人们都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再下的痛快,我自然看穿了雨的想法,想着在睡前要不要把窗户关上,不然雨水会从窗户飘进来弄湿被子床单,要是湿漉漉的睡着可就不大好受,也可能会感冒,这在年少的时候出现过多次的,母亲每次都会带着嗔怒唠叨着: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下雨关窗。但是现在的我自然不在母亲的管辖只下了,而我又不想拒绝雨的轻抚,不想在这绝妙的夜里拒绝雨滴深情的问候。
长夜已然寂寥,人生更是孤寂,能在互不打扰的间隙聆听雨的念想,也不失为一种乐事。
喝了杯晚间凉下的凉开水,上完厕所,关灯,窗户未关,躺在床上,调整思绪,准备重新启动沉睡的按钮。
可是不知怎么搞得,睡意竟然全无,莫不是按键坏了,赶紧在心里警告自己快点睡着,明日还有工作,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可耽搁不得,可是越这样反复的强调,脑子却清醒的异常,就像是被这雨水洗过一样,而在水洗过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裸露出来开始发亮,亮的越来越明显。
于是,想起了江南的夜,那恬静的江面,波光粼粼,几只闪耀着霓虹灯的游船来来往往,船上的游人欢呼雀跃,有的拍照,有的歌唱,莫不欢喜;想起了江南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停留在公园的各个角落,定格成一幅幅优美的图片,惹得游人流连忘返;想起了江南的雨,说下就下,不做丝毫准备,大的无法在街头驻足,两人撑就的大伞顷刻间也能湿成一片;想起了江南的姑娘,醉人的笑,娇羞的怯,温柔的双眸,淡淡的体香,还有生气时嘟起的让人止不住想吻的小嘴。
就这样想,止不住的想,一遍,两遍,三遍……在这朦胧又难以入眠的夜里,在这雨滴开始敲窗的惊扰里,任随记忆逡巡。
过了很久,也可能不是很久,脑子终于疲倦,意识开始模糊,思绪进入虚空,记忆也趋向于混沌,可能要睡着了我心里默念,可就在这当头,迷迷糊糊的听见窗外的雨下的大了,窗户的滴答声也慢慢变成了啪啪声,脚上也感受到了雨滴的抚摸,可是终究是睁不开双眼了,更无法起身关窗了,我知道现在已进入梦魇,梦中要遇到我挂念的人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她在等我,而这飘进的雨是无法去阻止了,只得等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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