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关于非典的碎片记忆

作者: 铁马老言 | 来源:发表于2019-07-23 15:33 被阅读0次

    前几天,看法国作家加缪的长篇小说《鼠疫》,看到小说中描写一座城市的人们在鼠疫发生时的那种恐慌、迷惘、绝望。而今天中午,看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讲到一个开餐馆的人当年在北京的餐馆由于非典,关门停业,回到老家后借钱重新创业,于是想起了2003年,经历非典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那样一场突然其来的疫情,也许曾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乃至命运,而时过境迁,我们却都已淡忘,回忆起来,只记得一些飘渺的碎片。

    消息是春节后开始在坊间流传起来的,源头是广州。2月12号,巴西国家队和中国国家队在广州奥林匹克体育中心要进行一场友谊赛,我准备去看,票都已经有了,球迷们却纷纷传说广州闹非典,已经死了几个人,是不是要放弃。我没有什么犹豫,自恃身体好,要传染也轮不到我,怕个鸟啊。

    巴西国家队星光璀璨,有罗纳尔迪尼奥、罗伯托-卡洛斯、里瓦尔多等国际巨星,中国队有深圳队的李玮峰、郑智、李毅等,所以比赛吸引了大量的球迷前往观战。但六万人的广州奥体中心并没有坐满,据说票是卖完了的,但很多人因为怕非典没有来。不怕死的是多数,但怕死的也不是少数。进场时气氛有些诡异,不少人戴着口罩,一个个小心谨慎,噤若寒蝉,不象来参加一场足球的狂欢,倒象到一个地下黑市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似乎连场上的球员,都受了些微的影响,比赛踢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全场连几脚象样的射门都没有,似乎是为了完成一场不得已的差事一般,零比零草草收场,有传巴西队连夜去了香港。而第二天,熟悉的朋友诧异地说:这个时候你还敢去广州?

    随后的几天,各种传闻愈僻传愈烈,什么多少人感染、死了多少个、传染有多快的消息在同事之间、QQ之间悄悄的传递着,说这事的时候还小心忌忌的,生怕隔墙有耳,因为官方还未曾作过公布,善良的人们于是总觉得擅自谈论这些小道消息是一种犯罪。而关于板篮根、喝醋可以预防非典的传闻,使得这些商品一夜之间在各个超市、药店被抢购一空,一瓶酣在一些小店甚至被卖到了上百元。

    我没有去买,一方面我舍不得花上百块钱买一瓶醋,另一方面我一直认为生死有命,那东西真要有用,这疫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据说被传染的主要是小孩和老人,自己年轻力壮,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也许是疫情实在控制不住,遮掩不住,终于媒体开始报道非典的消息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但人们再谈论时毕竟不要再象做地下工作一样,而钟南山等权威医学专家的解读也让大家对于非典的产生、病征多了些科学认识。然而非典和普通的感冒、发热极其类似,又难免让更多人容易陷入恐慌。那个时期,进入火车站、飞机场等公共场所,都要进行检查,看是否有发热迹象,而一旦发热就要被隔离一段时间,直到经过治疗没有恶化而是康复了才能解除。

    于是,每天起来,都要不自觉的摸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是否有发热的迹象。深圳天本就热,所以时不时会有错觉,那就反复多摸几次,甚至不少人因此专门买了温度计每天量。嗯,温度是正常的,又可以开始一天正常的生活了。

    出门坐公交车去上班,不少人戴着口罩,人也比以往少了很多,路上倒是通畅了不少。但要是谁在车上咳几声,那立马会引起全车人的恐慌,面露惊恐之色,严重的甚至全车人会逃之夭夭。因此流传过这样的段子:车上人太多,一个人故意连咳数声,立马车上变得空空如也,成了他坐专车。

    但我仍然差点被隔离。我回湖南老家,也许是舟车劳顿,有些发热,我爸让我去医院看看,我坚持不去,说现在这情况,如果去了医院肯定要被隔离,而我只请了三天假。当时从原单位坐公交车回家时,看到一辆广东牌照的大巴在路边被医卫人员喷消毒水,车上的人还说:哇,这辆车是从广东来的,车上肯定是有非典病人。我正好是从广东来的,又发热,那去医院还回得来吗?我让我妈去叫村里诊所的医生,来给我开了点药,打了一针,两天后好了。

    就在我离开老家回深圳后,疫情在各省漫延得愈加严重,不少地方已经对凡是外来的尤其是广东回来的人员,一律要隔离观察的地步,我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而时不时传得最多的,就是哪个学校又发现了病例,甚至全班被隔离,很多学校停课了。虽然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被传染甚至隔离,但那东西似乎就象风,随时可能刮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每活一天,都象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被隔离的一个,成为难以治愈的那一个。

    就连本来应该在中国举行的女足世界杯,也被转到了美国举办,国内很多的大型活动,都被取消,甲A联赛也被无限期推迟。虽然仍然天天照常上班,但大家都没有心情做什么事,不是万不得以,都不会出差,似乎全国都进入了一种停摆的状态。

    餐馆空空的,不少餐馆关门停业了。旅游景点、电影院等娱乐场所或不准开门,即便开门也是门可罗雀,除非迫不得已,人们都不会去公共场所。曾经有一张北京长安大街的照片疯传,即便是下班的高峰期,宽阔的长安街,居然也是人少车稀,简直可以在上面开赛车。那时,北京成了中国疫情最严重的地区。

    简直难以想象,昔日的那些人,那些车,都去哪了?都躲地下去了吗?

    七月,也许是流火的三伏把细菌也晒蔫了,或许是医学专家们研制出对付非典的药物与治疗方法了,总之非典病例不再增加,在中国大陆和香港等地疯狂肆虐了半年之久的非典疫情逐渐消失。非典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也让很多人经历了一场死亡的考验,但对于更多人来说,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梦。

                                                                                  写于2019.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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