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已不记得第一次读《背影》是小学还是初中，但是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的内容还记得七七八八，大抵这也是当时要求朗读并背诵的结果吧，而并没有什么深刻体会。

    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离主城很远，每年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我母亲是我上大一的时候去世的，母亲生病的时候，我正读高三下学期，所以家里人都没告诉我，只是后来听说：一直是我姐和父亲在照顾，那段时间母亲病反复无常，所以一直住院，严重的时候还要从县医院转到市里面的上级医院，县到市五百多公里这样来回奔波，除了照顾母亲，家里的事也是父亲在忙。后来母亲去世了，我也上大学了，家里便只剩下父亲一人。

    下半年我放假回家，那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回去，到家时天色将晚，放下行李，趁着还能勉强看见，我去一趟母亲的坟地。回来的时候，天已完全暗了下来，农村的夜晚，向来都是格外宁静的，没有任何喧闹，只是偶尔听得见几声犬吠；这里也看不见城市那般灯火通明的景象，有的只是黑暗中几点稀疏的灯光，倒也和这夜晚显得协调。此时，父亲早已点燃了木炭，炭火照亮了整个房间，火光将白墙映红，同时也把火盆边父亲的背影印在墙上，就像印在黑暗中那稀疏的灯光。看着父亲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年下来，父亲的背影单薄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挺直了。那晚我和父亲聊的很晚，但基本聊的都是和我和我姐她们的事情，只是无意间提起第二年他想出去找工作的事情。聊天中他不曾提起这半年他的生活，我也没问，因为我不敢想象在这已没有多少烟火味的房间中，在这样的火光中只有他一个背影的情景。

    工作之后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每年固定回家的时间也只有春节。所以和父亲见面的时间基本是间隔一年，虽然有经常和他通电话，但电话中父亲也只是报喜不报忧，每次回去父亲的变化也越来越大。

    去年回家，父亲牙齿已经落了几颗，老的也快了一些，过年时候我问他，大一的时候你怎么后来没有出去，当时你出去应该不会像在家一样辛苦，父亲只回答说：“我出去了，你和你姐她们万一回来去哪里呢？”今年回去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八，那天父亲和阿姨到县城买年货，正好把牙补上了，或许是刚开始不习惯吧，会像一个小孩刚换牙齿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手去拨弄，吃饭时也会故意用补上的牙齿去咀嚼。腊月三十早上，外婆去世了，由于疫情的影响，不能举办葬礼，于是只有自家亲戚轮流守夜。大姐、二姐因为出嫁到外地，没有回来。在骑车去殡仪馆的路上，于是和父亲谈起了聊起了她们，只记得父亲对我说：“你要多找你大姐、二姐聊天，她们嫁那么远，在外地也没有亲人，有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找谁聊，所以你要时常关心一下她们。”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跟多时候，他更愿意去做，就像过年会给她们寄家乡特产去一样，而不是说什么。那一秒，看着父亲的背影，我愣住了，朝阳把父亲的背影拉的很长，挡住了所有的风霜，只留下冬日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