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教我学刮痧

祖父教我学刮痧

文/罗初来

五律  祖孙情

佛中偏信主，林下自成蹊。

苦读精筛韵，勤耕会掌犁。

诗书传后辈，技艺育芳萋。

但愿儿孙福，厚房心永齐！

电影《刮痧》反映东西文化冲突还算过得去，可那师傅刮痧的水平比起我祖父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我祖父有两大绝招，在四村八里久负盛名。一是刮胳膊整肚子痛，二是刮眉心整脑壳痛。

随着祖父年纪的增大，乡亲们都劝说要他将刮痧的技术传授给我，特别是整肚子痛的草药秘方。祖父不至可否，可是我听多了乡亲们的话，也就经常在旁边察看，有时帮忙打个下手，倒点开水滴点菜油拿个铜丝什么的。每逢这时，祖父却悄悄的对我说：“我去世时会教给你的。”

有一次，祖父自己肚子痛，吃了草药也不见效。半夜把我喊了起来，要教我帮他刮痧。我兴奋极了，赶紧倒了开水滴点菜油，将铜丝泡在盆里。用手拍了拍水，学着祖父的样子，在他肚子上揉了起来，他指挥我左七下右七下，揉七七四十九下，每揉七下时顺着胸脯往胳膊上拂。揉完后便用铜丝在胳膊靠里的肌肉一边刮七下，刮的肌肉我们俗称“老鼠肉”，一边刮时红红点点便一边翻翻身出来了。

刮完后，祖父对我说：“我不是不想教给你，些许雕虫小技我只是帮帮大屋脚下屋里人的忙，又没接过那个半分钱一粒米，只是落得个人缘而已。现在恢复高考了，你要发愤读书冲出农门，为屋里争气。要记住，读得书多当大丘，不用耕作自然收。”随后也将草药秘方教给了我，说这是他用一斗米学来的。

刮眉心其实我早就看都看熟了，先在眉心搽点清凉油，再用八指按住左右太阳穴，然后用两个大拇指交换着轻轻的在眉心拂拭，紧接着往太阳穴带，最后用十指张开在脑顶上往后推。只不过我不知道都要经历七七四十九下罢了，到现在我也弄不懂为什么用这个数。完成了上述步骤后，屈曲食指和中指夹紧眉心扯几下就好了，需要注意的是，扯的时候要掌握正中，不然出现的红痕不好看。

祖父是个砖匠，农闲时帮人做房子，每天都能带包烟回来。都是“大红花”、“大公鸡”，偶而也有“圆球”。“圆球”是两角钱一包，他把这好的打开教给我抽，看到我一吸一嘣的样子，他便笑咪咪的。祖父不仅教我吸烟，还教我喝酒。祖孙俩躲在火炉阁里，将火钳架在火上，放上点腊猪肝、猪脚、猪耳刀，有时也烤猪大肠、猪小肠、干盐鱼等等，温上几两糯米酒，其情也切切，其乐也融融。祖父认为吸烟喝酒的人金贵，将来能成大事者也。

祖父不仅教我吸烟喝酒，也教我背《千家诗》《教儿经》，还教我练毛笔字。有一次，他说我把个“笑”字写得象动画片《小号手》里的马地主，叮嘣一响在我脑门上挖了一毛栗弓。另一次，正月看龙灯，有香灯谜猜，一个老者念道：“要酒喝找放牛娃，打古诗两句”，我应声答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那位作香灯的说这小牙还读了点老书，边说边把香灯纸扯给了我，我拿回家向爷爷说明经过，这回他可笑得像那个“马地主”了。

我学的刮痧技术只在高一时治好过一个同学，不是没有效，而是没人找我治。乡亲们也不知道我是否传承了祖父的技术，随着医学的发达，好多治病奇效的土方法都被人们淡忘了，代之的是高额的医疗费用。

祖父1980年去世时，临终继续嘱咐我要发愤读书，冲出农门。他充分相信我一定能通过高考冲出农门，却没有亲眼看到，留下遗憾走了。1981年9月，我带着弟妹们来到祖父的坟前，祭拜道：“爷爷，我考上了，我一定带着弟妹们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