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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周云在中午时分去接头地点取情报。
接头地点设在一处公园里,这里靠近住宅区,一到中午的时候,附近居住的人就会到公园散布、消磨时间。游人如织的环境,很适合两个从事地下工作的人相见。周云来的早了些,扮做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模样来到一株柳树下的椅子上坐下。一些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撑着阳伞走过。
这个公园原本叫“共和公园”,日本人占领了哈尔滨以后,改为“昭和公园”,对于这里,周云很熟悉,在她小时候,就常到这里玩耍。而今,公园依旧是那个公园,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河边的柳树更粗了,所不同的,是这里的主人变了。
李非在距她二百多米的地方闲逛着,时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她这里。
周云并不同意他来,只是来接个情报,不需要护送人员,况且,真要是有意外,可就是损失了两个人。但李非不同意,非要跟着一同过来。
“你和情报都很重要。”李非说。
周云只好同意他跟着来到公园。
此刻,正是一天的时间里,公园内游人最多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人们经历的一冬的寒意,都在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出外活动活动。
这次来接头,就是要得到关于日本关东军在哈尔滨一带设置地下工事的情报。前些天,韩子峰与潘嘎子为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处决了一名日本兵和一名满伪警察,这让周云很生气,她批评了韩子峰的擅自做主行动。这是很危险的,很容易引火上身,进而耽搁了最要紧的大事,从战略上说,这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在路径上,花白的头发,颤巍巍的脚步,都在显示着这位老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已是风烛残年,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老人四下里望了望,似乎一段路程的行走,已经让他不堪重负,想要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喘两口气再走。他看见了一边的周云、以及她坐的那把长条椅。
老人向那里慢悠悠的走过去,叹口气似的叹息着坐到椅子上。
周云有些犯愁,这位老人坐在这里,等一会接头人来了,来到这里,该怎样进行谈话呢?这位老人虽然已经风烛残年,但并不代表耳朵不灵敏。事已至此,却也无计可施,只有心里盼望着这位老人,能够休息片刻后就会离开。否则,就只有自己离开了。
“怎么!周政委,你不是在等我嘛?”老人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周云惊讶,这声音她很熟悉,明明就是联系人老杨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看椅子另一头的老人,确定声音就是他发出的后,轮廓中看出些端倪;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不就是“白玫瑰歌舞厅”里的那个地下联系人老杨嘛!只是眼下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中的样子,变得白发苍苍、衰颓老朽。
周云心中笑了,对于从事地下工作的技巧,她多少还知道一些,但对于像老杨这样,完全把自己换了一个人的做法,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不能不让她感到敬佩、折服。
老杨说:“情报已经拿到手了,待会我会放到椅子下,等我走后,你再拿走。”
看着远方的行人,周云点点头。
老杨继续说:“纵队那里不用担心,敌人的突袭失败了。赵雪山已经带着队伍退到安全地点。据内线传来的情报,敌人已经知道有抗联人员下山了,很可能要在全市进行一次搜捕行动,你们要小心。”
老杨说完该说的,看了看四周,想要先行离开时,周云说:“我听省委的人说,地下组织中的内线,是叫‘曙光’。”
老杨转头来看了看她。
周云的目光看向远方的李非,他在那里正无聊的靠在柳树上,柳树的叶子还没有开放,枝条上已经显露出一层淡淡的绿意。她不紧不慢的说;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和这个‘曙光’见一次面。”
老杨对她的这个提议感到惊讶,这不是一名从事地下工作者的行为。谁都知道,从事地下工作,是一项及其危险的事情,尤其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人员,更是如此。保密是一项最要紧的事,从事实上来说,只有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很明显,她越境了。
老杨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种想法的?难道由我来传递消息,你不放心吗?”
“不,你误会了。”周云说,“这里面没有关于信任的问题,我只是有些事情不确定,我想见见这个‘曙光’。”
老杨说:“这件事情我办不到。如果你真想见的话,我会把你的想法和满洲省委转告一下,至于结果,我并不抱太大希望。你知道的,你的要求超过了目前的工作范畴。”
周云认同老杨的说法。依照“曙光”的身份,他只能和地下满洲省委保持着单线的联络方法,每多一个人知道,暴露的机会就增加一层。
老杨依旧向来时一样,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周云靠在椅背上,让自己放松下来,看着四下里并没有可疑的地方;两个五、六孩子岁的孩子,在母亲的看护下,正在不远处追逐嬉戏。她起身走到椅子的另一头,借着拍打裤腿上的灰尘时,把椅子下拇指粗细、半指长的木棍拿在手里。
周云走出公园后,李非走了过来,两人像对情侣似的相互挽着胳膊,走在一起。
“怎么!没有等到接头人吗?”李非问。
“不,等到了,情报已经拿到了。”
李非想了想,笑了,说:“我明白了,那个老头就是。”
周云点点头。
“天哪!装的可真像,我说那老头从我身边走过时,还看了我两眼。”李非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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