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就是二月。年过完了,工人老早就开工了,就连放假的孩子也复课了。那一年,春立在腊月,到了二月天气已经没有冬天那么冷。街道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美琴妈从外面一回来就觍着一张脸,看到姑娘躺在炕上围着被子耍手机,脸子呱哒落了下来。
“年也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老娘恶狠狠地问闺女。
“我不想回。只要我们分居一年,法院就能判我们离婚.。”美琴懒洋洋地转过身去继续看手机。
“你给我起来赶紧走。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娘吗?说我不会管教女儿。我真后悔啊!当初为啥不拦着你离开大柱。那孩子老实巴交,除了干活啥毛病没有……”美琴娘哭天抹泪正要叨叨前女婿的好,却被美琴厉声打断。“你要是真稀罕他,我这边离了婚再回去呗。我的俩孩子都在家里,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回去。”
“你你,你醒醒吧!你以为人家大柱离了你不行?人家去年就托人给孩子找后妈,你呀,就死了那条心吧!”美琴妈李老太心一狠,就把大柱的事抖了出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大柱那么老实离了我他怎会去招其他女人!美琴猛地起身,披头散发地围在被子里喊。
中午,趁着美琴外出,李老太把大儿子喊回来家。嘱咐他去张庄一趟,让美琴的二婚男人来家把人接走。
“我不去,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你不去找人去喊,不能由着她老是赖在家里。婚都结了,有什么误会两人一起当面锣背面鼓说清不就完事儿了?”李老太早年不愧是干妇女干部的,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下半晌,美琴哥回来了。一进门摸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干了一杯水。
“人家说了,只要改了臭毛病想回来自个儿回来。想离婚,明儿就能办。娘,你宝贝着的亲闺女在人家眼里一文不值。又馋又懒不爱干活不说,还喜欢挑拨离间,对人家那头的闺女苛刻到了极点,比后娘还后娘。”听完儿子的话,李老太一屁股瘫在炕上没起来。不会的,美琴不是这种人,她和我说那杂种不爱干活吃喝嫖赌都沾着。靠她养着还动手打人。
“您老真是糊涂。她的话你也能信?想当初她也不是这样说人家大柱爱喝酒还喜欢打人?你这闺女啊!鸡蛋里挑骨头,尽挑人家的不是。我不管了,她爱咋的咋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让她赶紧走,省的让村里戳我的脊梁骨。”美琴哥气呼呼地走了,李老太坐在那里愁容满面,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即便再不争气,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看着娘和哥嫂对自己恶劣的态度,美琴想离开这个家,但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妹家,是万万去不得了。晚上睡不着时,她又想起了大柱和俩孩子。当初她执意要走,小儿子哭着扯着她的衣角不撒手,大儿子倒是没哭,却一把扯回弟弟咬着牙说,你走了,以后永远也别回了,我和弟弟权当没有你这个妈。孩子放了狠话,可她还是走了。那时候,她以为那边是百花丛生,而自己是一只留恋蜜场的蝴蝶,迫不及待地想飞入花丛去品尝蜜的汁甜。
美琴托去赶上庄大集的姐妹载着她回了之前的家。不,那里已经不是她家不属于她了,这样想着突然莫名的生出一阵难过。来到门口,因为是礼拜天,大柱和孩子都休息在家,透过敞开的门缝,一阵嬉笑声传了出来。美琴的心里像有无数双小手挠着,她迫切地想走进去将两个娃搂在怀里。正当她站在紫薇树下踌躇着该不该进去,一阵突突摩托车的声音传了过来。平坦的街道上,一个戴着蓝色头盔的男人骑着大红的摩托车往这边驶来。她慌忙地躲在一棵毛白杨的树干后,看到摩托停在了大柱门前。那人停下车子取下蓝头盔露出一张国字脸,冲后面坐着的一位戴粉色头盔的女人咧嘴一笑说,到了。女人偏腿下车摘下头盔,大波浪的发丝很快被风扯乱,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咧嘴笑时还露出俩浅浅的酒窝。
走吧,孩子们该等急了。女人拍了拍胳膊上的一手提袋零食,冲大柱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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