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像书中所说的,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当他赐予你一些东西时也会顺手拿走些。就这样,我的三个儿子相继死去。又因为二战纳粹变成植物人,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的,还有因为交通事故一击毙命的。每一个出事,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曾没周末在他们墓前放上一把鲜花和他们最喜爱的吃食,我曾在夜里独自埋头哭泣,我曾教育过他们要孝敬父亲,学习父亲的英勇、大义、气节……我曾梦到过他们的幼时撒娇要玩具,我已经数不清在梦中哭昏过多少次。一闭眼,便是他们,一睁眼,已是天明。
一下子,我成了无后为大的人。
汉卿,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对不起……
许是真切的体会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两鬓间竟多出数根银丝。外人看来,我已经垮了。一个痛失了三个爱子的中年老妇又成得了什么气候,实则不然,我用尽我毕生的果断、坚强、隐忍塑造了一个活下去的欲望。汉卿,让他幸福已然是我最后的动力了。
台湾那边有传疑似西安事变倡导者张学良发表《西安事变忏悔录》,我不信!这根本是污蔑!终于,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四处奔波,牵线走动。只为能早日见汉卿,让他自由,让我释放。在这个异国他乡,尽管时间的积累让它变得不再陌生,但在这里,我仍是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
可总是事与愿违的,也许是我的行动已造成一定的反响,成功的引起了蒋的注意。他们便为了以绝后患,递来了一纸离婚协议,我明白,这里少不了赵四的功劳,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签了。因为不签,蒋介石对以另一种方式斩草除根,到那时,汉卿会死。于是,一中年老妇在大洋彼岸颤颤巍巍的签署了离婚协议。赵四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我也终于失去了站在他身边的权力。
半世的流离,终成陌路。
但,我只要他活着。
我就继续这样过活,但处事会比之前从容些、柔软些,不再那样计较得失。也许是因为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便把什么都看淡了。
我投资房地产,买下两块地,安安心心的,种种花草,养养鸟鱼,一点点积累,一点点装饰,成为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一招出奇,被人看中了,便卖了出去。正当所有人都感叹我这位有商业头脑、预知先机的老妇人时,我又用换来的钱购置了两处房产。一处是我的,另一处是我为汉卿和赵四准备的新房,别墅内的装潢都是按汉卿的喜好来的。大到整体房壁,小到门框边角。在安排的时候,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也许是因为有些东西早已融入骨血、无法割舍。
大概是人老了,便会做奇怪的梦。我常梦见汉卿,但总是一转眼或一抬头,就消失,变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醒来只觉心慌。
终于,有一天我一觉不醒,做了一个万里无长的梦。在睡前,我曾买过两块墓地,一块给自己,另一块给……汉卿。我不确定他是否想在晚年时栖身在我旁安眠。这样做,是给他多一个选择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多一个念想?
一生的流离换来一个栖身。我累了,歇下了。汉卿,望自珍重。
也许慈悲的女人对自己总是残忍的,哪怕她自私一些,便可以换一个结局,但她舍不得委屈了张学良。据传闻,蒋宋夫妇原是不喜赵绮霞的,但后因某种原因对其大为欢心。其实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又怎是一个“某”字掩盖得了的。
赵绮霞死于美国夏威夷。死前,她也买了两块墓地,而问起张学良晚年遗愿时,他选了赵四。毕竟,即使自私,赵绮霞仍与他育有一儿,陪伴他数十年。于凤至再苦,他看不到,也不去感受。对此,我选择理解,但并不原谅。
张学良于凤至,他给了她一时温暖,一生辜负,她用一生去感念,从无一星半点的自私。
于凤至的传奇被晚唱,层出不穷,千回百转。但任是再犀利的笔尖也写不出她一丝的不好。
她是这样慈悲,而我们总是辜负对我们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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