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午夜的翁家埠
午夜，翁家埠街头
六监以西，燥热的风一遍遍吹来
我们长久对视于翻腾的大街 彼此寻找
那个纯洁的人和那瓶纯洁的酒
那些喧闹的约宴 男人，女人
如浮世游荡的磷火恣肆占领了午夜的荒芜
杂乱的脚步 无良的烟雾
酗酒的、肾亏的 在拐角处
急速排泄他们浑浊的河水。在这里
雪花啤酒是友情(或爱情)的通行证
她仿佛就在酒里 而酒
其实早已空了
即景
老天经过这里的时候
撩起他宽大的袍子
街上滚动的事物猝不及防
纷纷射进两旁的楼房
只有那拾荒者无动于衷
连同跟在他身边的小狗
他抬头看了看天
又细心翻寻墙角的宝贝
烤鱼
草民如草鱼，架在火上烤
哥哥，小弄堂里的鱼游来游去
总游不进世上阔绰的梦里
挣扎一生，梦想一生
哥哥，大路如炭炉，行人路上烤
这盛夏的白 太阳的毒 烈炭的黑
把行路的人烤得遍体鳞伤
哥哥，我要熟了……
沾油的毛刷一遍遍安抚我崩裂的身心
孜然 椒盐 辣椒粉又倾泄而下……
哥哥，时光不再…难现旧日…
您亦要保重！
拾荒翁
拾荒东
一只空罐滚几滚？
垢面蓬头衣裳破
脏袋在肩身佝偻
拾荒西
霓虹高楼亮堂堂
黑灯底下翻又翻
一把骨头形枯槁
拾荒南
忍辱含悲泪常酸
皓首蹒跚步艰难
披星彳亍入棚寒
拾荒北
犬吠不绝夜料峭
路灯暗淡影羸弱
人间何得无悽怆？
近处的荒芜
天快亮了。我还不能从喧闹的市井口抽出身来
那些放浪的词句 张开双臂
却像醉酒的汉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越来越多的人
交出了他们梦中的呢喃
越来越多的人
交出了他们的哭泣
交出了橘红的初恋和她敏感的神经
交出了父亲的村庄和母亲的瓦罐
为了眩晕的银两交出了心中珍贵的白雪
我还能说什么呢
注视人间的火焰太久了
你终将失去一些自身的光芒
失去诗歌的闪电和阵雨洗刷过的星空
还有那行走时必须仰望的干净的花朵
天快亮了 荒芜的大街依旧熙熙攘攘
不眠的羊群也学会了嗥叫
尽管它有最美的温柔
2018.5.22晚
翁家埠街头的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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