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桌子山的冬季

内蒙古高原漫长的冬季，仿佛把时间凝固了一样，让人们在期盼中煎熬。唯一能够给予人们安慰的就是家乡的大山，特别是东面那座沟壑纵横山势陡峭，山顶却平坦如巨大桌面的桌子山，像体魄健壮的战士一样守候着家乡，又像一位满腹经纶的先生似的，时刻注视着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们，外表冷峻，内心却充满了祥和与温暖。

冬季的桌子山，远远望去，“青色与天接，云涛连晓雾”。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青色，仿佛有种魔力，不断地吸引着你走进它的怀抱。如果遇见大风天，当风大的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吹走时，桌子山却依然挺立着，看着它坚强不屈巍然不动，是它给了在生活中受尽委屈折磨后，给内心注入了强心剂，立刻有了精神，重拾信心，迎着困难，继续努力生活。

冬季的桌子山，最美的就是山里的一条葡萄沟，尤其在下过一场大雪后，银装素裹，树上都戴着白帽子，山泉小溪也安静地像进入了冬眠。山里的太阳光照短暂，却能造就奇幻的景色。树挂，冰瀑，天然形成的冰雕，美到了极点，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可惜路途太远，尤其冬天，走到这里实在很艰难，不能经常看到这样的美景。在我少年时期，偶然发现了桌子山的这条沟里的神奇景色，就一发不可收拾，年年冬天都要来这里观看玩耍。或者跟随长辈们来，或者相约一帮小伙伴们，独自一个人来过两次。

我曾经在这里的周围寻找过睡觉休息的地方，想在这里多逗留两天，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每次都是在这里玩两三个小时，无奈又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葡萄沟北边是野狼谷，到了冬天又是一番景象。这里只有一个特别小的泉眼，水流就是在夏天时也特别小。冬天就会变成一根粗的几根细小的冰柱子，有从上到下有两三米高。掰下来一根冰溜子，放到嘴里咬一口，然后嘎嘣咯嘣地嚼着，山泉有点甜，冰也带着泉水的甜味。其他时间冰柱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正午时分，还要阳光充足，能看见冰柱子上往出慢慢渗水，渗出来的水极其缓慢，然后从冰尖上滴落水晶珠链，每当看见它，总是忍不住侧着身歪着头，张着嘴从哪里等着水珠滴落在口中。

桌子山的冬天，动物们也经常出没，山鸡野兔司空见惯，青羊黄羊也可以看到。都说桌子山里有野狼，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也许是它故意躲着我们。最幸运的就是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看见火红火红的狐狸，别的颜色的狐狸并不引人注意，只有火狐狸，在洁白的雪地上，犹如一团跳动的火焰，忽而朝右，忽而向左，或者突然停下来张望，立刻能让人产生一种神秘感。

冬天孤寂的桌子山，如果不仔细看，总是让人感觉特别荒凉，成片的荒草都朝着一个方向倒去，那是因为山里的风太硬。稀稀疏疏的树上，最后的一片树叶终将被寒风吹落。被寒风连根拔起的干草和身不由己的落叶，都会被驱赶到干燥而宽阔的水沟，走上去特别柔软舒适，恨不得躺倒在上面好好睡上一觉。

参加工作后，单位就在桌子山的山根下，只要有机会，也是要进山玩一回的。有个同事善于抓鸟养鸟，开始我怕他祸害鸟，像麻雀山红之类的鸟特别多，万一他抓去烧烤，我还能阻止他，就跟着进山了。谁知道他只抓种叫金雀的鸟，回去养着，听这种鸟美妙动听的叫声。

家乡的桌子山，冬天的时候外表极其朴素，内涵却十分深远。外表有山的厚重，里面也有水的温柔。下过雪以后，从远处看，高高低低有无数个“富士山”相连，蔚为壮观。大风过后，沙尘和杂草都被吹走，像历经沧桑的长者，干净而有风度。

在我心里，喜欢桌子山的冬天胜过任何季节，总有一种不屈不饶的感觉。每次看到那些有德行有修养的人，总会想起家乡的桌子山，寒冬里能给人以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