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鼠

文/齐州三爷

前几天说过一个吃蛇的故事，动物与人的关系到底如何，是值得我们思考的。作为人类，我们不能否认动物也有智商和感情，古人对此颇有心得，在历代笔记野史中也多有记载，比如下面这个故事，看起来，是否跟1976年唐山大地震颇有相似之处呢？

请看：第三十二个故事：义鼠

南唐左龙武统军柴将军是个老粗，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平日里喜欢美食，家里雇了好几个江南名厨。他官大，俸禄也多，加上掌管禁军，讲究个饮食无可厚非。满朝文武都知道柴将军好吃美食，跟他相好的哥们弟兄同僚，少不了去他家蹭饭，柴大官人财大气粗，为人豪爽热忱，朋友们来了，他是来者不拒。因此在朝廷里混的人缘非常好。

他自己在家吃饭，有个毛病：不跟别人坐一桌，非得自己单坐一张雕花彩漆桌，美味佳肴端上来，他一一品尝，非常得意。他家宅子大，顿顿美味佳肴，这就免不了引来些“小食客”——老鼠。

这些老鼠是一窝，大大小小十好几只，领头的是只灰毛大老鼠，胡子老长，体态犹如大碗，每次柴将军吃饭，您就瞧吧，打大厅东头的墙洞里，灰毛老鼠领着徒子徒孙慢悠悠闻着味儿排队而出，整整齐齐到桌子边，也不乱窜，从灰毛大老鼠为首，端坐在地下，静等柴将军吃饭。等将军吃完，灰毛大鼠冲他“叽叽叽叽”叫几声，在他脚边蹭几下，柴将军哈哈大笑，便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挑几样扔给灰毛大鼠。这只大鼠很有风度，得了吃的，一点点搬到小鼠跟前，众鼠围成一圈，排坐坐吃果果，一起用饭，吃完，灰毛大鼠必然会跑到柴将军跟前举起前爪作揖，然后领着小鼠们飘然而去。

这番奇景，可是柴将军家的特色，起初那会儿，家里人还恶心厌恶呢，柴将军却不以为意，每次吃饭都给老鼠们留点，一来二去，柴将军就跟老鼠仿佛成了好朋友：他喜欢这群老鼠不偷不抢，团结一致，整齐划一，友爱谦让，老鼠们呢，也喜欢柴将军的大方仁慈，不撕不咬，不偷不抢，有客人来从不跑出来吓人，柴将军不在家吃饭，也从不出来偷吃食，天长日久，柴将军跟老鼠竟然相安无事。家里人也知道这窝老鼠的性情，慢慢都习惯了。

后主李煜登基那年，有一天，柴将军正在吃午饭，桌上金壶玉盏，杯盘罗列，正上菜呢，柴将军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四处一打量：咦？那窝天天出现的老鼠哪儿去了？没这群老鼠，柴将军吃饭都没味呢。他起身就开始四处踅摸老鼠，这当儿，仆人们已然把佳肴美味摆了一桌子，都退出去了。

柴将军不见那窝老鼠，心急火燎这通儿找啊，半晌，老鼠还是不出来。柴将军有点生气，闷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佳肴直憋气，正在此时，“吱吱吱吱！”一阵激烈的叫声，大厅里登时窜出来一堆黑影儿，老鼠来了！可今儿这窝老鼠不知怎么了，跟疯了似得上蹿下跳又撕又咬，满大厅的乱窜乱跑，柴将军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呢，这群老鼠呼啦全跳到桌上了，一窝蜂的跳进盘子里开吃，搅和地杯盘狼藉，乌烟瘴气。为首的灰毛大鼠一下蹿到柴将军身上，一通儿撕咬。这可把柴将军气坏啦，他当即勃然大怒，在柱子上抽出宝剑，对着群鼠挥剑砍杀，当即血肉横飞，污血飞溅，十几只小鼠被残杀一空，那只灰毛大鼠对着柴将军狠狠咬了一口，飞身窜了出去。柴将军捂着伤口火冒三丈，提着剑追出来，一剑砍中那只大鼠，狠狠骂了句：“你们这群畜生！白吃了老子这么些年，今儿胆敢作怪！”话音未落，就听“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巨响，柴将军被震倒在地，回头一看！妈呀！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土崩瓦解坍塌不存！

“哎吆！”柴将军略一思索才明白：原来这群老鼠今天突然发疯，竟然是提醒自己逃命啊！再晚一点，自己就得被砸死在里头！自己无知，却害了它们一窝的性命！不由心下感动万分，又羞又愧，急忙抱起那只大鼠，大鼠被剑砍中，奄奄一息，眼角垂泪吱吱叫了两声，死在了柴将军怀里。再也忍不住的柴将军放声大哭。家人围过来问清缘由，也都拭泪不止，柴将军命人收拾废墟，找出老鼠们尸体，打造了一只金盒，安葬在院里的角落，刻了一块碑，请翰林院的大人亲自书丹写下两个大字：义鼠。

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久，柴将军被后主李煜任命为三镇节度使，威名远扬。只是他知道，这条命，是那群老鼠救的。打那以后，家人发现，他再吃饭，老是望着远处发呆……

故事说完了，说书的发现，这个1000多年前的故事，跟后来发生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一个故事几乎一模一样，岁月悠悠时光轮转，也许我们变了，不变的是动物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