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梁凌一个问题都没问出来，面对幸运的热情好客行为，梁凌都显得疲于招架。好不容易在幸运带她在自己窝里转圈的时候随便擦边球的问了一句“你这么大的外形在外面难道不担心雷达反射吗”，结果看到幸运那茫然无知的样子便让梁凌完全明白，之前想的那一百多个问题算是白想了，也就罢了。

梁凌还记得昨天见到幸运时候那种摄人心魄的震撼，巨龙之形双爪落地，一个动作便将灾难的红光全部熄灭，威严震撼的身形就这么俯视着自己，让自己说不出一句话，那种只有在书中才会感觉到的天神降临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结果一天之后，幸运的形象瞬间就变成了……反正有点和之前对不上的感觉。好在幸运这家伙似乎比她之前印象中脾气好特别多，梁凌也就陪着爬起来的龙随便在这对于自己堪称巨大，而对幸运堪称狭窄不堪的龙穴中乱晃了一阵子。

在龙散光的爪刃将储藏间点亮之后，梁凌站在幸运的胸板之下，看到了里面简直堪称垃圾场一般的收藏间，就着头顶的光芒，梁凌扫了一圈发现里面真的是个宝库：捏碎的摩托车，枯萎的大号盆栽，只有雕塑家自己才能理解的后现代主义作品，鲜艳亮丽的广告牌，甚至还有一台奥马哈的钢琴带着龙的爪痕就立在一角，和一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白水晶堆在一边，落满了灰尘。

“暴殄天物。”

梁凌面对茫然中的龙，摇头叹息，十指交叉之间，缓缓走近那台钢琴。幸运本以为她是想仔细看看自己带过来的一些口粮水晶，却没想到梁凌只是对他弄来的一个人类的小玩意感兴趣，也就静静的趴下来，看着梁凌拉出钢琴的椅子，仔细的调整座椅高度。

琴凳摆正，双脚放平，胳膊垂落于键盘的一刻，梁凌随手试音，便让这个洞窟之内充满了琴音回荡，让本趴在地上审视梁凌的龙忽然来了兴趣。

接下来，闭目的梁凌身倾于前，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演奏。钢琴之声舒缓细腻，却在忘我的演奏中高亢动容，直让背后的龙眼神放光仔细聆听这只属于自己的演奏，波峰过去，静稳与忧愁的音符带着琴键的触动，如细腻的波纹震击着龙的鳞片，在幸运仔细的琢磨此间之奥妙旋律时候，梁凌已经为几分钟的演奏划上了休止符，起身为幸运展手示意演出结束：

“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作品11，第二乐章，肖邦的作品，谢谢。”

在梁凌的鞠躬示意中，听得入神的龙，真庆幸自己没把那台叫钢琴的东西给就着之前的口粮一起吃下肚去。

其后，梁凌又被幸运带到其他几个小窟看了看，有些洞幸运自己都钻不进去，梁凌也就在外面望了一眼，也没敢往里走。

“这里是你临时的窝对吧。”

梁凌站在龙的身前行走，看着前面最后这个稍大点的内洞，问向身后的龙。

“在你们这的窝。”幸运回应道：“但是其实不经常回来，我有我自己的事情。”

梁凌自然知道这个“自己的事情”指什么，但是这时候不能多问，也就赶紧把话题支开。沿着下坡的地方落脚走向前去，前面似乎是有地下河流的模样，梁凌沿着幸运地面落下的的爪纹痕迹往前走去，便很快在龙爪光辉下看到了一个对自己来说算是很巨大的裂口，那水流声便是从里面发出来了。梁凌凑近了一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下面的水声隆隆，不用猜也知道地下水从此地经过，看裂口四周爪痕也比较明显，梁凌估计这地方幸运经常来呢。

“这是你喝水的地方吗？”

快步走回热源的梁凌后指着那个地裂口问向头顶的龙，却发现他一句话都没说。正纳闷的时候，梁凌忽然就开窍了，在尴尬的笑容之中赶紧把幸运支了出去。

到了晚上，在幸运早早的围着自己团成一圈睡下之前，梁凌赶紧向幸运提议有关他自己鼾声的问题，幸运知道这事情之后，直接在梁凌面前关上了鼻膜，改用嘴最低频率呼吸，总算让空腔震音小了不少。虽然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面前那龙又在自己面前以神速睡着了，也就没好意思过问这件事。

靠在龙腹板上的梁凌裹着从那储物堆中捡来的一张地毯裹在身上，在龙腹的阵阵热量袭来之中，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昨天一天都没睡好，今天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靠在腹板上的梁凌也不在乎这龙会不会忽然翻个身把自己压成肉饼什么的了，将自己那件已经被撕破不能用的电热外套脱了下来，安稳的靠着龙腹之侧准备睡觉。

在自己脱下这衣服的一刻，梁凌忽然记起来了什么：

“对了！衣服里有电池呀！我怎么都忘记这事了！”

把衣服中的电池整个从外套里拆出来，梁凌凭着知觉将电池装在了手机上，很快的，自己的脸再次被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照的有些不适应这突然的炫目光影了。带上耳机的梁凌迅速打开通讯与导航系统，不令人意外，所有信号全无，梁凌心想这龙估计有他自己的方法屏蔽这些东西吧，也就省去了报平安的内容了。打开惯性导航界面，地图上显示自己在青海省地界，巴颜喀拉山区，虽然定位不怎么太准确，但是也足够让自己安心了。

对了，今天下午捡到的记忆卡。梁凌就着手机的光亮，把插在手机里的记忆卡拔了出来仔细看了一下，她发现这个记忆卡竟然是一个无线记忆卡，中华电子的内部产品，这让她很是好奇，这东西按说不会在市面流通，怎么会在一把手枪的弹夹里？

再次将记忆卡插回去，梁凌在手机之中很快便发现了这个记忆卡中的诸多内容。

“这，这卡是他的，1号的。”梁凌深吸一口气，看着上面储存的个人讯息：“那天失踪的那两个107工程的中部地区骨干，竟然在这里找到了线索。”

随手翻阅了一下记录，上面联动记忆了很多东西，个人的生理特征数据，心跳脉搏血压记录数据，行车记录仪，无线眼镜上的视频记录，音频通话记录，一应俱全，最后的记录是到十月中旬，也就是他们两个失踪的那天。

带着耳机的梁凌，将屏幕拉到了最下面的最后视频联动个人讯息记录上，好奇心驱使她想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

“要不，要不我看看这个在睡觉好了。”

梁凌在幸运低沉的吐息声中，按下了最后一条记录，就着耳机中“行动开始，车辆围住主要路口”的亡魂之音，好奇的观看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的龙看着又是一夜未眠，神情涣散到已经有些魂游天外的梁凌，向看了一晚上世界级惊悚片的她问了声好：

“昨天睡得挺好的吧，我还有打鼾吗？没有了吧。”

6.1.3 超五类接触（中）

显然，梁凌要睡得好那就见鬼了。

因为梁凌自己很清楚自己和司马的关系，从历史上看，恐怕并不是特别的好，如果基于梁凌对司马的了解，也许可能是最差的那种关系。而昨天“1号”的遗物里已经清晰的为自己表现了，幸运面对攻击司马的人的态度是啥样子，以及他们近乎于极度悲惨的下场。

这下，看起来这个刚刚与幸运建立起来的关系，就很是尴尬了，要是哪天司马和这龙说了自己过去的那些事情，一提到我的话，那自己之后会落得什么结局，自己都不清楚了。

除了自己耳蜗里一直在回荡着亡魂绝望的哭喊声之外，梁凌整夜都在思考，如何和保护自己的龙，解释自己和司马的关系，虽然现在可能幸运还不知道自己和司马的一些旧事，不过以司马那性格，这简直是个超级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直接炸飞。

“你昨天似乎也没睡好。”迷迷糊糊的龙凑近梁凌身前轻轻嗅了嗅：“要不，我今天送你回去好了。”

“幸运。”眼里布满血丝的人面对龙的关心，如坐针毡：“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本想用舌尖舔舔那整夜整夜都没睡好觉的人安慰下她，见梁凌这严肃模样，幸运侧过龙首，眼神对焦中逐渐将她低沉而坚决的模样清晰起来。身下的梁凌回避了和自己的对视，用尽了浑身仅剩下的力气，在语音颤抖之中，缓缓的开了口：

“关于司马过去的事情……我，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他。”

幸运听到这话，眼眸不自然的就打开了几分，梁凌则感觉自己仿佛被监牢的探照灯照着般的难受，侧着身子把想了一晚上该解释的话全部说完：

“也许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司马的关系，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在乎他的……所以，所以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之前和司马其实……其实怎么说呢，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总的来说其实，就是我……我有点对不起他。”

幸运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梁凌的解释。

“就……就是，司马原来曾经是我学校的一个很好的学生，但是他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被驱逐出去了，而……而我当时因为自己的理性原因，是支持将司马逐出去的，所以，所以害得司马现在这样……我，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他。”

梁凌一口气说完这些，便觉得自己仿佛能力全失般拙劣的在掩饰自己的过错，面对那龙专注于自己的凝视，梁凌回头时刻，一口气全豁出去：

“总之，总之就是我害了司马的前途，让他不能做外事部队的军官，让他差点死在比什凯克和杜尚别，让他现在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处境还要被107工程穷追猛打，连外事部队本身都拿他当棋子，都是我的错，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说完这些话的梁凌干脆直接把头埋进了身后，连看都不想看幸运一眼。而幸运面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眼睛微微亮起：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梁凌背对着幸运，面无表情。

“可是……”龙眸闪耀之间，幸运有自己的判断：“……你说的，绝大多数都是假话。”

听到这话后，梁凌脸色煞白，心中警铃大作，回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那龙闪耀着双眼直视着自己的模样，感觉自己心都被揪紧了：

“我没有——”

“人类，你似乎忘记了我会什么。”幸运面对梁凌的掩饰似乎有点生气：“请你不要说谎。”

“我真的没有——”

两道白雾从鼻尖喷向梁凌，龙眸闪耀之中，幸运稳稳的控制住了梁凌极度不稳定的情绪，让那手足无措的人瞬间感觉到了绝对的平静，待那人在幸运的眼中回归了应该有的正常之后，幸运才慢慢把话一句一句打在梁凌的心中：

“你只有第一句话是真的，你确实支持驱逐他，让他做不了你们人类中似乎比较高一层级的位置。但是你后面的话全部都不对，你没有击杀他，攻击他的恶意，你的过去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你现在也没有，为什么你要把这么多不属于你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梁凌听到幸运的话后，愣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我……”

“你似乎很自责。”伸出舌尖的龙轻轻的舔舐着梁凌的身侧，希望这样能让梁凌心里好受一些：“你没有必要这样。”

感受着舌尖划擦在自己背后，梁凌扶着额头，由衷的感谢着这龙不可名状的好意：

“可是……可是这一切的一开始的导火索是我点燃的，是我让他当不了外事部队的指挥位置……所以我还是做错了这件事。”

“他不在乎。”幸运用吻侧轻轻的蹭过梁凌的手臂：“他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梁凌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司马那绝不可能改变的印象在幸运的描述中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偏差：“司马……司马不在乎我的决定？不可能的吧，他不在乎，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寄了十五次信……”

“他真的不在乎，他亲口跟我说的，他不在乎你们人类这些地位与层级什么的，你别太在意这些东西了，他不会生气的，所以你放心吧。”

本被龙威稳定了思绪的梁凌，在幸运放开的一瞬间，直感觉自己认识的那个叫做司马的人，那个性格恶劣，满怀压迫，极度看重这一切，嫉妒心极重的司马，在幸运的描述之中，彻底的反过来了。

“他……他转性了？”梁凌面对幸运的话，有些发蒙：“司马……司马他……”

“他是个好人，虽然内心总有自己的阴影，但是对我说的都是这些话。”幸运用舌尖卷起了梁凌冰冷的手臂，想这样给她点温度：“所以，别自责了，他不在乎，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你生气，你放心吧。”

面对幸运的描述，本该为自己安全担忧的梁凌，虽然现在重回安全的位置，此刻却产生了一个诡异的错觉。

这个错觉很简单：幸运所见到的司马，和自己所认识的司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不可能的，梁凌镇定了自身，确信自己的观察不可能出错，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他。那个人如假包换，绝对是昊冉，绝对是司马，化成灰都是他。

那么，面对幸运的描述，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

第一个，司马在伪装自己。

第二个，司马真的转性了。

梁凌知道，幸运在意识的层级上，对人具有统治性的压迫优势，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哪怕自己都没感觉自己说了谎，幸运都会通过他的方式来确认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在这龙面前，伪装自己是百分之一百的不可能才对。所以……所以，幸运说的都是真的？司马真的转性了？这也许……有可能，至少这样还勉强说得通。

“噢，对了。”幸运缩回龙首，给了自己的视野一个俯视这个人的全景：“你似乎也说了这个词，107工程，这个词我之前也听过。”

梁凌迅速会过来幸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幸运知道107工程，而且仅限于知道这个词。

“你知道107工程？”梁凌没想到竟然是幸运先问的自己有关这方面内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不多。”缓缓坐起身来的龙打了个小呼噜：“不过，知道这个词的人有一个很显而易见的特点，那就是都来找他麻烦。”

梁凌知道那个他指的肯定是司马，难怪幸运会知道107工程：

“那，你应该知道上两个月有两个107工程的……”

“我知道他们两个。”面对梁凌的幸运，呲开龙口：“被我吃了。”

虽然梁凌已经从那个记忆卡中知道了这一切，但是听到从幸运嘴里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吓人，呆呆的看着眼前坐着的幸运的白龙之腹，梁凌很难想象被眼前的巨龙所吞噬，最后落得葬身龙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幸运见梁凌似乎有些被吓到了，自责于自己不应该说得这么直白：“他们应得的，当时害得我好惨。”

“哈？”梁凌仰视着这龙，看着他依旧是那昨天那一副天神下凡的模样没有变化，却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内容了：“那两个人还能把你弄得很惨？你开玩笑吧！”

“是真的。”幸运低下头来，气鼓鼓的对着不明真相的梁凌吐息道：“那两个人害得我一个月才缓过劲来，当时我气得不行才把他们两个给生吞了，平时我才不会干这事呢，真是的。”

一脸懵逼的梁凌完全想不出来普通人用什么方法才能把眼前这只可以横扫千军还可以用脸接导弹的龙，弄得一个月都缓不过劲来。梁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到底怎么样才能做到，只感叹这世界能人可真多，一定是用了极其无解的办法，难怪最后会被愤怒的龙直接使用这种方式结束他们可悲的生命。

“另外。”幸运插了一句：“你也是107工程的，对吧。”

还在仔细思考整龙方案的梁凌这才注意到幸运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是107工程的一员：

“嗯，我不但是107工程的一员，而且还是里面的核心骨干角色，虽然……虽然事实上我算是个内鬼来着。”

听到梁凌的陈述，幸运俯下身来：

“那，作为救了你性命的龙，我向你提一个要求。”

自己面前的龙眼神发耀，收紧的龙翼在俯身之中微微展开。

“让你的人，以后别找他麻烦，也别找他亲人，朋友，所有相熟的人的麻烦，你做得到吗？”

“没问题。”梁凌果断作答：“包在我身上，我来做这件事，以后107工程绝对不会给司马造成任何麻烦了，如果是我控制范围外的，我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放心吧。”

“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承诺。”幸运满足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做到，我把你救来的这条命，还给你。”梁凌面对回身四爪着地，缓缓踱步走向身后的幸运轻言：“我们是合作关系，对吧，龙先生？”

“对。”幸运甩过龙尾：“合作关系，人类。”

待幸运朝后走去，梁凌瞬间感觉背后刺骨的寒意，赶紧快步跟了过去，在龙腹之下的人就顶着头顶的骨板和脾气和心情大好的龙问起了一大堆问题。

“幸运，你哪里来的？”梁凌迅速闪过幸运的尾巴，走在了龙腹之下。

幸运注意到脚下多了个跟班，把步伐弄缓了些，怕踩到了梁凌：“不是你们这的。”

“那你怎么过来的。”

“之前有跟你演示过，空间折跃。”

“那那那。”梁凌听着四周龙爪压在地面的震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幸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量子场论和引力之间的关系吗？”

幸运听得肚腹之下的人这些话，顿时就懵了：“你说啥？”

“量子场论，引力，关系。”梁凌单手撑着脑袋：“或者简单点，作用力与电磁力的关系也可以。”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停下脚步的龙直接把脑袋伸到了身下，看着用双手比划作用力的梁凌：“另外，你现在能别跟着我吗？”

梁凌懵逼的面对龙的注视，眨了眨无辜的双眼：

“可是不跟着你我会被冻伤。”

眼前的龙似乎有些尴尬，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你……你就不能在外面忍一会吗？”

“忍一会？”木然的梁凌还没弄明白幸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行，我试过了，早上离你十五米开外就冷得不行了。”

说完这话后，幸运龙头一歪，甚是无语。而梁凌终于发现了自己走的方向是什么地方，她现在才注意到幸运刚刚是在往那个地下河裂口的洞穴在走，而在刚刚不知不觉的聊天中，她现在已经都站在裂口的位置了，要不是整个空间还反射了一些洞口的光芒，自己说不定在闪神的时候都有可能直接掉进这个裂口冲到地下河里去了。

“呃。”梁凌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好站在幸运两腿之间的正下面：“原来你要上厕所。”

顿时脸红成一片的梁凌赶快走出幸运的肚腹之下，结果刚刚跑开两步，恐怖的寒冷变将她整个压回了龙的大腿边，牙齿直打颤的梁凌面对那歪着龙头看着自己的幸运，红着脸的同时还分外尴尬：

“那个……那个幸运，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取暖手段让我暂时先不站在这里来着……”脸红到脖子根的梁凌背靠着已经蹲下来的龙，完全不敢回头，深怕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比如你朝远点地方先喷口龙息然后给我取取暖什么的？你看这样怎么样？”

幸运眯着眼睛，分外无语：

“龙息不是用来取暖的，人类，再说了，哪有在自己窝里喷龙息的。”

“那那那……你有没有啥其他手段之类的……比如电热取暖器类似的东西……”

“哪有这种东西。”幸运叹了口气：“我只有我自己。”

梁凌听到背后的龙在四肢肌肉的放松中逐渐蹲了下来，直接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我就站在这不看就行了！你快点解决问题！”

“那个……你真不能先忍一会……”

“你快点呀！”捂着眼睛的梁凌声音都变线了：“快点拉完了就完事了呀！”

“咳咳，好吧。”幸运被梁凌这么说得也不好意思了，弄了半天都没能把位置给对准：“你别把我弄吓着了，我还是第一次上厕所都要个人跟着。”

梁凌捂着眼睛，直感觉时间暂停了一般，背后的龙搞了半天都没有一点响动，自己也没闻到什么气味，直感觉自己像是被上刑待枪毙的死刑犯一样难受的狠：

“喂幸运！你快点呀！”捂着眼睛的梁凌莫名的气的直跺脚：“怎么还没开始呀！”

“废话。”幸运垂头向地，满脑袋黑线：“旁边有个人看着呢，你也考虑下我的感受好吗。”

“我说了我不看呀！混账王八蛋！！”梁凌一脚踹在身后的龙后爪上：“你快点呀！大的小的呀！怎么可以这么慢啊！！”

“什么大的小的。”幸运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也是感叹这人怎么突然可以这副模样：“总之你别说话了。”

背后开闸放水的剧烈响动带着热风滚滚袭来，捂着眼睛的梁凌，顿时记起来了当年在大学念书的时候冬天的供暖热水管道爆炸的那种感觉，直感觉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热水柱正在朝着裂口倾泻着水压，还带着水花溅射在石板上带来的噼啪直响的声音。早已屏住呼吸的梁凌气都不敢喘一口，而鼻子里早已被盖满了早年在初中实验室氨气失误才会有的那种可以让人生无所恋的气味，在最后几次明显的冲压水柱结束后，被熏得头晕眼花的梁凌总算是把捂着双眼变成了捂着口鼻：

“咳咳咳——咳咳——幸运，你这也太恐怖了！我要窒息了……咳咳——”

睁开眼睛背对着龙的人刚刚想看看幸运到底等下往哪边走的时候，幸运一声震慑性低吼把回头瞬间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的梁凌吓得瞬间捂住全脸。

“我还没收回去！你别回头！”

幸运都被梁凌下意识的动作惊呆了，连着把最后一点哗啦啦全撒在了后爪子上：

“给我转过去！快点！！”

“天呀！！喂！！你怎么不早说啊！”惊红满脸的梁凌在回头捂着脸的时候连着七八脚全踹在了龙爪子根上：“变态流氓！！混账王八蛋！！你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然后，接下来的整个上午，盘身卧下的龙，只能眯着眼睛无奈的接受面前这个人疯狂的踹着自己的尾巴，一边踹一边说着什么他完全听不懂的各种流氓犯罪的控诉，自己也只能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