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生日

有位简友，一说起婆婆就咬牙切齿。我年轻时又何尝不是。这些年在婆媳问题上心平气和，原因有三：一是对她没期望。以前孩子小，自己工作又忙，总希望她能帮忙带孩子、料理家务。现在孩子大了，工作也闲了，她也老了。不指望她能帮什么忙，只求她身体健康，别给我添乱就好。二是没经济纠葛。四十几岁就伸手向我们要生活费。明明有补鞋手艺，却将鞋摊撤了，天天麻将。孩子小时，家庭经济最紧张，钱紧张、事又多，再加上一个自私自利的婆婆，家里就像个火药场，孩子在硝烟中长大。婆婆五十岁后领遗属补助加农村社保，就没怎么要过生活费，而我们步入中年，手头也渐渐宽裕起来。三是她老了。孟子说，人皆有恻隐之心。面对一个老人，不说对往事不计较吧，若连起码的责任义务都不尽，岂能活得心安。

且夫对他娘也实在不粘，可能男人都是这样。与婆婆相距三十多公里，我们每年回去也仅四五次。每次基本吃顿饭就走。她对我们的耐心也仅能维持一顿饭，若吃第二顿必是剩菜，再过一夜她就烦了，非拖你们带她出去玩、下馆子。

此次过生日，是她自己年初提的。说，七十岁生日，不请亲朋，就一家人到饭店吃一顿就行了。

随时间临近，夫说，天太热，不想回去。我说，这不行，你妈要求不高，不满足她，会伤心的。

儿本来这周回，买不到票，就叫他别回了。他说，要不给奶奶买个礼物，就是太贵了。

我说，咱家素无过生日习惯，所谓生日也不过大吃一顿。我买个蛋糕给你奶奶，就说你买的。

其实儿想给奶奶买礼物，已让我深受刺激。难道忘了当初奶奶为了不带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吗？难道忘了你在上大学前从未叫她一声奶奶吗？不仅要买礼物，还准备买个贵的。你给我买过吗？给你外婆买过吗？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起码在你心里外婆、妈妈的份量应比奶奶重。

上午自来水公司又来水表上墙。得盯着他们干活，一直盯到快中午十一点，才驱车赶往衢州。婆婆已在门口的小店点好菜。习惯了家的味道，小店的菜又油又咸。蛋糕放冰箱，没带到店里，点蜡烛环节也省了。生日宴只是一场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便餐。回家，夫给了红包，陪她聊了十几分钟，就上床午睡。睡了半小时，起床与她告别。

我想，她心里肯定失望透顶。尤其孙子没到。她说她都有一年时间没看到了舟舟。我心想，你曾经两年不与我们联系，直到孙子读初中住校，才赶来见我们。一年没看到孙子算什么？孙子在你心中不过是多份依靠而已。你心里何时装着孙子、儿子，还有我。

我劝夫回来给他母亲过生日，我已尽到责任。倘若她当初有个做婆婆的样子，我会给她办个像模像样的生日宴，他儿子是想不到这些的。然我没必要这么做，我想一个人得为她曾经犯过的错受罚。

凭着做人的良知，我做不到以怨报怨，我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我选择孔子的“以直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