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牛辟明为了更好地锻炼培养他,安排他回香村当生产队长。那些年,他眼盯上边的政策,耳听上头的声音,步步紧跟,事事紧随,交公粮派劳力揪坏人搞运动……年年次次走在全大队以至全公社前头。他确实想干一番革命事业,整日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没人不看好他的前程。
当生产队长的第二年,他娶下了一房好媳妇朱爱兰。朱爱兰不仅模样儿长得俊,而且父亲还是香村小学的公办教师。虽然她随母亲为农村户口,但有一个吃商品粮的教师父亲,身价儿依旧不一样。牛得利娶了她,着实羡煞了十里八庄的年轻后生。好长一段日子,不少男娃白天红着眼睛吸溜口水,晚上做梦咂嘴巴嘤嘤叽叽叫着朱爱兰的名字要裹奶。牛得利则心喜面笑,美滋滋地仰头挺胸对着天哼唱,仿佛吃到了天鹅肉般幸福。社员们都说,如果不是看他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仅凭平庸的长相,朱爱兰哪肯嫁给他。
他到底长得啥样呢?
如果以香村姑娘们的说法,牛得利的长相用贼眉鼠眼形容极其恰如其分。而且,他不仅个头小眼睛小,身体的其它器官和部件也都互相媲美地全小,鼻子小,耳朵小,额头小,下巴小,头小,手小,脚小……小里小气的面皮黑里叠黑,黑得几乎掩饰了皮肤的粗糙。
然而,一房好媳妇遮了百丑,令他心雄气豪。好像是新婚第一夜,他醉态迷离地攥住朱爱兰细润如脂的奶子说:“嘿嘿,瞧不见我黑了吧,熄了灯,男人都一样,俺爹俺娘黑更半夜黑灯瞎火弄了个黑种子养了俺,咱们黑下里也能种个黑孩子出来,嘿嘿。别看俺黑,俗话说得好,黑里透亮,瞧咱香村的一帮小子,哪个有咱心里亮着事,跟着俺,好吧,准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的确不错,多年的历炼,貌不惊人的外表下,他早已磨锻得心计潜藏,给人的印象是遇事精明干练,处人大方得体。香村的社员说,如果他接班,肯定比牛辟明干得好。
可是,自从在朱爱兰身上享受到生命本能的乐趣,他心里的痒控制不住地传染到眼睛,瞧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酥麻劲随情可意地荡漾到手心脚心,经常令他想入非非,而每一次的邪思淫想都变本加厉地转换给朱爱兰,煎熬得他直想把朱爱兰撕碎揉烂,忘情颠狂。只是,痒劲再难熬,他依旧停滞在享享眼福,最多耍耍嘴皮子,看着别人打情骂俏,没大没小地玩闹,他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村里人说他正经,朱爱兰笑他假正经,其实,谁都没摸透他心底的可怜。他不是不想,是不敢,形象的自我约束压抑了本能的躁动。尽管村里曾有小媳妇对他抛过眉眼,或许是故意挑弄他,惹得他嘴馋得巴不得一口将人家吞进肚子里,但骨子里毅然决然地视为阶级敌人丢给他的糖衣炮弹,意图拉拢腐蚀他这个根纯苗正的红色接班人,小则败坏他的名声,大则改变江山的颜色。所以,他必须心硬如铁,绝不向低级趣味的美色俯首称臣。
当然,他的意念并非始终如一,时常产生越轨的冲动,偶尔怀揣侥幸的心理,毕竟,美色润饰的肉体太诱人。他常想,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哪有多少英雄,美人又有几何?对于凡人众生而言,这句话太超然太高远,如果照浅了照低了照实了说,其实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少不了男人。所以,不如简单明了地说,男人难过女人关,也好让天下男人说出这句话时油然生出狡黠的豪气和诡诞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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