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王孙

看董桥收了溥儒的小画，上面钤了朱文的闲章，“月明满地相思”，“残山”，其弟子江兆申题他的诗：

“雪点芦花起白鸥，片帆一叶画中游。王孙芳草伤心色，散作江南处处秋。

天上月，水边楼。露凉云淡挂帘钩。空蒙不见山河影，望见山河影更愁”。

这位旧王孙的闲章都美，比如“与木石居”，出自孟子，说舜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

还有“吟诗秋叶黄”，他也喜欢，不光制印，还刻在笔管上。

他喜欢画的杂卉上，还有一章“半潭秋水一房山”，是其祖清恭忠亲王奕䜣的园子的写照，台静农说其古老荒凉。

溥儒是启功的曾祖辈，又是姨表亲，对其画，他说，昔居萃锦园时，每掇野卉，信笔写生，腕力过人，笔如屈铁，观者无不惊叹。金铸柔荑，人间奇品，心翁亦殊自珍。

据说他教学生绘画，先要问：你作诗了没有？以诗之意境去浇灌心田，以诗之格律去磨练之雕工。

董桥说他是青灯古佛守故国明月的老僧。

黄秋月的《花随人圣庵摭忆》里说他，自戒坛归城中，出手惊人，俨然马夏。

年轻时，他是在京西戒坛寺读书学画，前后十年的。

“在冰纨蚕素间有庙堂禅境，一角半边处有无声之诗”

有意思的是记载张伯驹从溥儒的松风草堂得柳如是的蘼芜砚，次日一早就有商人携钱谦益的玉凤朱砚去兜售，夫妇之砚一夜合璧。

而高凤翰夜梦司马相如，而即日得司马相如印，如此机缘！

董桥得了一幅溥之立轴，又得四副册页，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