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影子的人

买影子的人

乔喝掉了杯里的威士忌。

：“里德，”他顿了顿：“我要一个影子。”乔将口袋里的钞票放在了吧台上。

里德没有抬头，继续擦着手中的蓝色玻璃杯，杯子在彩灯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谁的？”里德发出他那独特的沙哑的声音。

：“莱恩。”

：“莱恩？”里德哼笑了一声，抬手将杯子放在灯下，眯着眼。：“那可是个大富豪啊。”他瞥了一眼乔。

：“对！就是他！可以吗里德？可以吗？”

里德转过身，把杯子放回酒柜上，背对着乔。

乔站了起来，又拿出了几张钞票。：“拜托了，里德。”

：“好吧，尊敬的先生，你是今年第七个买他影子的人，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只是个影子。两天后再来吧，这事可有点难办。”里德收起吧台上的钱。

乔走出酒馆，胡同里，自己的影子拉的很长，昏暗的灯光下，那影子开始模糊。

：“回来了。”乔推开门，瘫坐在沙发上。

：“又喝酒了？”妻子塔利亚将热汤放在桌子上，推到乔面前。

：“他呢？”乔闭着眼。

：“睡了。今天带他去参加活动，他太累了。你猜我们碰到谁了？”塔利亚眉飞色舞，“你一定猜不到，是莱恩，天呐，你真该见见他，他可真有气质。”

乔嘴角抽动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卧室。

：“不喝了吗？”塔利亚问到。

乔没有回话。“气质是吗？”乔想，“三天后儿子的毕业典礼上，一定要让你看看，自己也有莱恩的气质。”

：“来了。”里德招呼进门的乔。

：“好了吗？”乔急切的问到。

：“当然！”里德从酒柜下拿出一个棕色的瓶子。

乔接过瓶子，仔细打量着：“没错，是它，瞧，它多与众不同。”乔十分激动。

：“行吧先生，看好你的货，天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从黄昏时捉到了它。具体的方法我已经告知你了，不过，”里德看了看乔，给他倒了一杯酒：“那只是个影子，莱恩的影子。”

：“知道，我要的就是它！”乔一饮而尽。

回到家，儿子彼得拥了上来：“爸爸，致辞准备好了么？”

：“当然了宝贝。”乔轻抚儿子的头，“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毕业典礼的现场座无虚席。

：“亲爱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微向妻子俯身。

：“去哪？马上就轮到你了。”塔利亚问到。

：“我知道，很快，马上。”乔走出了现场。

拐角里的阴暗像一台吞噬机器。乔站在阳光下，呼出一口气，向里迈了一步，他回头一看，自己的影子已然短了一截。乔顾不上什么了，一步步走进角落里，影子一寸寸消失在阴暗与光明的分界线处。

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他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那个瓶子，橡皮塞与瓶口脱离时发出“啵”的一声闷响。

乔站起身，迟疑地走了一步，他看到了影子的头，接着，他又迈出了一步，他又看到了影子的臂膀，“真是妙不可言，莱恩的影子真是妙不可言”乔蹲了下来，摸了摸地上的影子，自言自语道。

他站了起来，一下子冲到了阳光下，昂首阔步，步入现场。

：“下面有请彼得的父亲致辞！”校长公布道。

乔笑容可掬的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向家长们示意。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自信地向讲台中央走去。

：“天呐，看，他真从容，真有气质，我是说，像莱恩一样。”有人议论道。

乔听到有人夸赞，更加自信了，“幸亏了莱恩的影子”乔想。

：“女士们，先生们，”乔开始致辞，他侃侃而谈。可当他再次瞥向影子时，发展它早已在聚光灯下凝成了一个焦点。

：“我说到哪里了，嗯....我是说...”乔害怕了，开始语无伦次。

：“奇怪，他刚才的自信哪去了？”乔听到有人议论。

他慌张极了，草草结束了发言，踉跄地走出会场。他木讷地站在场外，阳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拉的很长。

塔利亚紧随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乔蹲了下来，将脸埋进双手里，颤抖着说：“对不起，塔利亚，我骗了你和彼得，那是莱恩的影子！”乔在抽泣。

塔利亚也蹲了下来，抱住乔：“亲爱的，我没有看到什么莱恩的影子，只看到你在台上表现的真的很棒。”

：“不，不是的，那不是我。”乔哽咽着。

塔利亚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瑟缩的乔，冷冷的说道：“是啊，那不是你，你就应该是个懦弱的可怜虫”。

乔没有抬头，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殿堂的嘈杂趋于平静。

他抬起了头，呆视着身后地上的影子，感受着莱恩的气息逐渐散失，他伸出手摸了摸，“哦，这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