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到我们家二十天了,整天念叨老家的花花草草。她知道哥哥和妹妹工作忙,担心荒了院子。今天回去,果然不出所料,老家院子菜地长满荒草。
意料之中的是,院里的好几种花开了。最醒目的是牡丹,花朵比去年大很多,花瓣粉嫩敦厚,花蕊腊黄丰满。桃树上挂几只枯萎凋落的花瓣,不失本色,还能看出桃红来。
苹果花已经开尽,褪了红,在绿叶的衬托下,洁白素净。蓝天下,樱花繁花似锦。在我的家乡,文寇果呆呆笨笨,被叫做木瓜,院里的木瓜花儿却有少见的灵性。
我在院里拍照片。母亲顾不上看花,蹲下来拔花树下的野草。还没拔完,又看见花盆被野草盖实。鲜活的草丛上开着细碎的白花,大家都不认识。我上网查了,纤细预柔弱的草是一味中药,可以治肠炎。
老家院子没有人打理,凭着雨水,竹子自由生长,占了半个院子。不用施肥,金银花爬上墙头,朝合欢树伸出了手。紫藤花胖嘟嘟挂在空中。
从前,母亲的大花盆一字排开,栽种着君子兰美人蕉等花木。如今全是开白花的绿色野草,根本看不见君子兰美人蕉的影子。谁也不知道,绿草的种子来自何方。
老家院子无人看管,像往年父母在时一样,花应了时节悄悄绽放。父母不在,院子的春天并不寂寞,鸟儿在树上唱歌,蜜蜂在花间忙碌地采密,蝴蝶悠然跳着舞。
母亲拔草浇水铲菜,一刻也不消停。我能约略感受到她的暂时的喜悦和充实。母亲一边忙着,一边唠叨着。好像每一棵苗都有不凡的经历和故事。
我忙着看花拍照。牡丹花雍容华贵,仪态万方。蒲公英在杂草间探出了头,以纯正的明黄色宣示了自己的庄严存在。白色的小野花在浓绿的叶间,如星星眨着眼。应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实景。
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忘记了吃饭,却总是牵挂着菜园,牵挂着那些美丽或者顽强的花草。院子倾注了父母亲一生的心血。花草无言,陪伴他们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母亲已到了垂暮之年,生命进入倒计时。满园春色,看一眼便少了一眼。于是,趁天气晴好,母亲尚健,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我看的是花,母亲惊喜与过往的岁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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