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还在行进,通往火车出口的通道上,急切的人与行囊已经开始向前拥挤。
火车将我带回起点,生活,又将回到原来的样子。
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我知道,回到家,打开简单的背包,除了衣物,还有几片浓绿的千年菩提的叶子,几片玫红的花瓣,——它们来自兴城。除此,还有什么?
一定有,而且更重。
兴城,我更愿意叫它宁远城。宁远城,在渤海之滨,在我一千二百公里之外,此刻,火车带着我,正向它靠近。
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也不管它往哪儿开。”当米莱这样说的时候,不知她的心情是否和我一样。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充满想象和期待,更多的是未知的陌生。火车承载的,无疑是远方,是暂时突围于现在的生活,或者几乎忘记。这样的自我放飞,是不是还可以发现另一个自己,成就一个全新的自己。
我们都是火车上的乘客,火车装不下太多发生和未发生的故事,完整的,琐碎的,消逝的,遗忘的。
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看过电影《周渔的火车》,对周渔来说,火车,让她奔走于爱情,只因她有强烈的渴求,而她这样的爱因纯粹而太沉重,像周渔美丽易碎的瓷器。可是,那个人懂吗,内心的不对等,让人质疑周渔的爱情最后在哪里。当一段爱情的追逐不知所以时,好在,火车让她再次相遇另一场爱情。——周渔的执著,抑或周渔的火车永远在路上。就像电影结尾,火车在逼仄的山间沿着向前延伸的铁轨迅疾穿行,义无反顾。
想起四年前,我第一次把自己一个人交付给火车,任他把我带向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选择这个城市,因为它有海。——那时,我还没有见过海。那一次的独自出行,是临时的决定,是隐秘的,无人知晓。但一个人在路上,终究有些孤单与不安。我知道,前面那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等我。
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那一次短短几天的逃离,不只是一次行为,更应该是一次心灵事件。
可是,谁的出行,不与内心有关。
我这样回想的时候,并没有和坐在身边同行的朋友说。我告诉他,我第一次坐火车,是1977年,妈妈带着八岁的我和妹妹,从东北小城出发去上海,爸爸正躺在那个陌生城市的病床上。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火车将会给我一个怎样的远方,让我见到的是不是另一个爸爸,我还认得他吗。这样的忐忑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临行前,怀揣紧张,饭也吃不下,及至坐在火车上也是。任妹妹在车上跑来跑去,我一直向窗外看不断变换的景色,一直看,看到呕吐。
朋友笑,我不知道,他是在笑一个小女孩儿的脆弱和慌乱吗。
火车的庞大,它支配方向的力量,它带给我的不安,这是火车给我最初的印迹。
“汤汤时光,万般殷切,我们辜负着它,它也辜负着我们的期望”,四年前的我曾这样写那一次出行。那时的我,内心局促晦暗,但是现在,我想说,只要自己不辜负自己,终将离暗出明。
那么,以后,还会有多少次,火车帮我们完成对外面世界的瞩望。
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想起《周渔的火车》画外音:“只要坐火车,就意味着会有故事发生。”火车是往返,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故事开始、结束、开始……
宁远已近,我听见了涛声,海的对面便是菊花岛(觉华岛),它们打开自己,一览无余,正在等待我,和我同行的人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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