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我的摩西
上一章节：你好，大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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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舟说，在《圣经》故事里，她最喜欢的是《出埃及记》，她说她相信每一个痛苦的生命都会有一个摩西。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只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可以带自己走很远的人，去到丰沛之地，去到上帝之城。
我不确定此刻拦我入怀的林白是不是那个可以带我去远方的人。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敢直视过他的眼神。
过了良久，林白才松开了双手。暖色调的灯光下，我和林白相对而立，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而我，早已陷入了一片尴尬，不知该如何去打破这暧昧的氛围。
这时，林白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说了一句：“喝了牛奶，早点休息，明天好好玩。”然后，林白就兀自回屋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屋里。
我想，那时的林白一定不会明白他的那个拥抱对我的冲击力有多大，仿若一颗陨落的巨石激起了我心房的千层涟漪。毕竟，纵横商场的大叔，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少女的那些微妙心事。
后来的两天，我每天自己出去逛吃逛吃。
南京中山陵的392级台阶，爬上去，却也不觉累。在孙中山的雕像面前，看着三民主义，想起了高中的历史课、高中的历史老师。
雨花台的各色雨花石，明明知道那是人造的石头，却还是买了两颗，一颗刻上了自己的英文名字——Cindy；另一颗，刻上了林白的名字。
南京大屠杀同胞遇难纪念馆，每隔12秒一滴水从高空落下，每一滴水声象征着一个生命的消亡。
南京博物馆，逛了整整一个下午，大爱民国馆。门前的黄包车、民国的老邮局、站台上停着真火车头的南京火车站。还有整条的民国老街，理发铺、中药铺、书店、银楼、洋咖啡馆……所有的建筑都是上世纪初的装修风格，浓郁的民国风，还是勾动了我这个伪文艺女青年的情绪。
后来，还匆匆地游览了总统府、鸡鸣寺等地。曾经的六朝古都，即便是在商业化如此浓厚的今天，南京依然以其独有的姿态迎接着每一个慕名而来的游人。节奏不快，处处透露着不疾不徐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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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天里，林白的生活方式却和我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每天玩得很累，他是每天奔波得很累。我每天乘着地铁游往郊区去，游走在各大景点；而他每天都奔走在酒店和新街口一线的CBD，身上永远带着笔记本。
即使林白每天回来得很晚，他每晚总会给我送瓶纯牛奶。然后找我说会话，问我今天去了哪些景点，玩的是否开心，有什么心得感受。因为林白每晚的询问，我似乎觉得自己成了那个被家长逼迫的小孩，想出去玩，回来还得写篇作文。然而，每次向林白“汇报”完我的行程和感受时，我竟会感觉到莫名的快乐。
周二，悄然而至。上午，我独自去了夫子庙，买了些南京特产。到了午饭时分，我沿着夫子庙附近的街道上，找到了那家专门卖鸭血粉丝汤的面馆。一个人点了一份鸭杂粉丝汤、一盒小笼包。很多时候，人生真的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一碗18元的鸭杂粉丝汤，还不如学校小吃街的那家老孔面馆的粉丝汤好吃。我想，整个的南京之行，最让人失望的便是这最后一餐了。我吃了半碗后，便再也吃不下去了。把小笼包一扫而光后，拎着特产回酒店了。
林白拜访完了最后一个客户，赶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动车票是下午3点32分的。
林白回到酒店后，立马敲响了我的门。
“Cindy，你可以收拾行李了，我回去收拾下，20分钟后见。”说完，林白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还没等我说句“我早就收拾好了”。
回到房里后，我便换上板鞋、梳了个马尾。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回程。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林白依旧坐在外面的一个座位，而我，就像来时一样，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车厢。林白依旧在笔记本上敲打着，时而眉头紧锁、凝望着屏幕深思，时而眉间舒展，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我也像来时一样，窝在座位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瓦尔登湖》。
想想，人生就是如此地奇妙。几天前，坐在隔壁位置的两个人还是互不相识、各自忙活的两个陌生人。如今，同样的座位，同样的情景，只不过，他知道身旁的这个姑娘叫Cindy，说了一段令他怜惜的童年故事；而我，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特别踏实、干练的人叫林白，看着好像很忙很厉害的样子。
到了武汉，已经将近7点钟了。和林白在高铁站分别后，我便坐上了直达到学校的公交。半个小时后，刚才公交，便收到了林白发来的微信：这几天挺累的，晚上回去早点休息。
我忙着走路，便回复了一个“耍酷”的表情过去了。
回到宿舍后，把行李收拾完毕。抄起钱包，就和室友奔向了学校附近的麻辣香锅。点了半小锅的菜，和室友两个人像饿狼似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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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思政课。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张爱玲的《小团圆》。这时，林白了发来了一条微信：晚上6点，我去你学校门口接你，一起吃个饭。当然，前提是你有空。
“失联”了两天后，没想到林白发来的第一条消息竟然是约我吃饭。一时间，看到如此直接的“邀请”，我竟然不知如何回复。于是，我打了一长串感叹号过去了。
过了五六分钟后，林白回复到：好的，我明白了。晚上6点，在你校门口见。
当时，我正看到这样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十八岁异常渺茫，像隔着座大山，过不去，看不见。记得，还极为认真地做了摘抄。昨晚摘录后，看着林白发来的这条消息，我竟不哭笑不得。
难道就这么答应了？可我并没有答应啊。怎么可以这么直接……于是，我又回复了一串句号过去。
直到下课，我也没等到林白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整整一个下午，除了上课的那90分钟，心神是专注的。其它的时间，心里都是焦虑的。晚上要穿什么衣服呢？好像头发也好两天没洗了。下课结束后，得赶紧回宿舍洗头……毕竟，即使是素颜，也不能挂着像拉面一样的刘海出去啊。
上完两节后，已经快四点钟了。我匆忙地收拾好书本，赶回宿舍，洗头。洗完头发，吹好，换上米色的风衣，恰好5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喝口水，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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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钟，林白发来了微信：我在你学校门口了，你到了没？
我赶紧回了一条消息过去：嗯，来了，已经下楼了，五分钟到。
我拎起背包就下楼去了。几分钟后，走到了学校门口，四处看了一眼，也不见林白。
这时，林白在我身后叫了一声：Cindy。
我转过头去，只见眼前的林白，一席笔挺的黑色西服引入眼帘，里面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像刚熨过的一样，也是如此笔挺。我承认，那一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完全是一副纵横商界的模样，和身边同学的着装气质完全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林白真的很酷很帅气，不，不是酷，也不是帅气，是干练、沉稳。虽然林白已经30多岁了，可岁月真的好像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浓重的痕迹。
眼前的林白，是如此的沉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时，林白朝路边看了一眼，示意我跟他一起上车。
我朝路边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停在路边的是一辆奔驰。我迟疑了两秒钟，便跟着林白朝路边走去。林白给我拉开了车门，我端端正正地坐了上去。我虽然对车子没有研究，但我好像认识那个LOGO，是奔驰。
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我坐在车子上，一声不发，内心却是各种OS上演。
林白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打开了广播，一首西城男孩的《My Love》恰好唱到了副歌部分。随着旋律，我的拘束感松懈了很多。这时，林白调低了音调，开始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终于可以说话了。我便故作镇定地开始和林白谈笑风生，和他说着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以及和室友一起干过的囧事。说着说着，我把自己逗乐了，而在一旁开车的林白却只是应和着笑了笑。于是，又是留我一地尴尬。我只好默默地把头扭了过来，看着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这时，林白开始认真地说道：Cindy，我年纪大了，在商界也摸爬滚打了快十年。说话或处事都比较直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可能没法像你们小女孩一样笑的那么开心，但请相信，和你在一起，我是很开心的。
听到林白的这段话，我看得出来，这个人，喜欢我。可是，我能喜欢他吗？我和他的差距，年龄上的差距、经历上的差距……这些，要怎么补？
那晚，坐在安静的餐厅里，我和林白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和平时在学校里与同学们一起吃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对瓶吹酒，也没有真心话大冒险。只是，安安静静的，点了几样荤素相宜的菜式，吃着、聊着。只是，大多时候，是我在说，林白一边喝着茶水，还不时地给我夹菜、盛汤。
后来，林白约我一起吃饭的次数逐渐变多。每次，都是晚上6点钟，学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每次，都是林白选的餐厅，环境都很清幽，适合聊天。
吃过饭后，林白在9点之前一定会准时送我回校。那段时间，简单而安宁。
直到很多年后，读卡佛的诗集《我们所有人》时，看到那段：
她的手臂挽着他的手臂。
微笑着。他骄傲又幸福，
他的手臂在她的手里。
没有人否认他们
或想以任何方式
轻视这一点。幸福
是一件难得的事！无数个夜晚
他坐在火炉前，
聆听着诗歌，诗歌，诗歌。
那样的生活永不嫌多。
那时，我才明白，曾经和林白一起坐在安静的餐厅里，时而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时而吃着桌上精致的菜肴，时而倾诉着彼此过往的岁月。就那样，诉说着、诉说着、诉说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段时光，我很少想起过往的那些尘事，只是很开心、很开心。那时，我是坚信的，坚信林白就是我生命中的摩西，可以带我走出那沉重的过往。
（未完待续）
全文目录：《大叔，我不能嫁给你》
作者简介：空白中的独舞，一个行走在土澳并认真写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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