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糕

     每逢看见招牌上有粗粮美食之类的饭店，我都会驻足思忖，终以进店寻觅失望而退。估计烤糕确已成为历史了！

       烤糕是年少时职工食堂的一种玉米面制作的食物。四方形、金黄色、很松软、有点甜，飘着诱人的香味……真的堪称粗粮细做了！二两粗粮票、五分钱菜票。我的同桌就每天带一块，放在深绿色帆布书包的后夹层里。课间操后吃，至今也不曾忘记同桌那惬意的吃像。尤其到了冬天时季，课间操后同学们簇拥围着火炉时，我的同桌就会拿出携带的烤糕放在火炉上烤。那油渍夹杂着玉米面的香飘便弥漫了教室里，被引诱的食欲仿佛能从喉咙里伸出手来强夺，当时真的有种想打土豪的欲望了！

      在那个票证计划的年代，粮食供应是限量的，每个吃食堂职工的饭票也是有数的。我家没有职工上灶，所以虽然天天看见烤糕，却无法慰藉食欲馋虫。直到有一天有了巧取的行径!放学后，邀同几个街道小伙伴在食堂饭厅捉迷藏。开饭高峰过后，食堂工作人员也显得懒散了些，几个人围坐在大案前海侃。我急于藏身隐匿，便悄悄钻进了食堂的卖饭窗口后面。蹲在地上，环顾四周。看到离我不远的两支长条櫈上，架放着一个马口铁皮的大方盘，里面有卖剩的烤糕。迟疑、欲望、心跳……当我把烤糕悉数分给同伴们时，我便被当了发号施令的大官!以便后来有段时期，食堂成了我们两军对垒的主战场。直至有了东窗事发的一天，各自的家长把我们从食堂领回家，逐个品尝了一顿暴揍教育。

      那段时间里，我们几个暴殄天珍的伙伴，把吃剩的烤糕掰成小块当击敌武器。两阵火拼过后，食堂大厅里狼藉一片。老冀就成了清理战场的主要人物了！老冀，临县人。性稍憨，是食堂喂猪人。

      老冀的工作地方就在大楼院里，离食堂不算远。常见他腰间系条褪色肮脏的红裤带，一条满是尘垢的面口袋别在裤带上。食堂开饭时候，总是在大厅里靠着偌大的厅窗不言声地等着收捡工人吃剩的饭菜。那条面口袋里就有收集的窝头、烤糕剩块。开始我总以为他是拾掇起来喂猪了，后来才知晓了他在吃。带着戏谑的口吻回家和奶奶说起此事，奶奶才告诉我他老家的情况。媳妇抱疾多年，仨未成年孩子，没有壮劳力。老冀就是把嘴里省下的饭票换成面，捎回家接济着家人!同时也会把面相好的烤糕块风干，一并带回去。时隔多年，我的烤糕情结始终没有甩脱老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