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首先是一个有边界感的人。她既不会让别人随意越过自己的边界,也不会随便越过别人的边界,大家彼此间保留独立而自由的空间。
遗憾的是,我们大多数时候别说保持自己的边界感了,连自己的边界在哪里都不知道。而没有边界感的感情常常是这样的:友情看着像爱情,爱情搞得像亲子关系,父母关系搞得像小朋友之间打架……
1.
庄子早在几千年前便极有智慧地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只是我遇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忍不住自鸣得意地嘲笑前人,我与你交好,自然是要与你日日畅聊,时时不分离,不然怎么能叫做好朋友好闺蜜呢,去你的君子淡如水,我宁愿做个小人好了。
年少时候的友谊,总是这样喧闹不分你我,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剖析给你,而你的一切也必须交给我处置。没有边界感的生活会营造出一种亲密无间、情义无价的错觉,但倘若这种毫无边界感的情义一直维持到成年,就显得处境尴尬了。
我和H小姐就是将这样喧闹不分你我的情义从少年延续到成年,直到前阵子我才意识到没有边界感的友谊是有问题的。H小姐前阵子失恋了,整个世界天崩地裂,极尽低姿态挽留男友无果。她跑来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时候,我把她臭骂了一顿,耳提命名不许她再去求他。那几天,每次她企图向我发出信号想回头的时候,我都活生生掐灭的她的火焰,告诉她做人要有尊严,低声下气求别人是没用的,以后还得受欺负。
在我对H小姐教育了几天后,她男友居然勾勾手指叫她回去了,她也完全忘了我说的话,二话不说高高兴兴回去和小男友复合。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虽然客观说来H小姐在她的这段关系中的做法不太妥当,但这毕竟是她的生活,她所选择的道路,即使不同意,我作为朋友,说出自己的意见即可,但我却再三再四阻拦她的行为,企图以自己的力量,强行把她带回到所谓正确的方向上。这样的做法,是超过了边界的,我以为你好的名义,企图干预别人的人生轨迹。
我们有的时候可以依据我们的人生经验去给别人一些指导,告诉他们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好处或后果,但不应该强行要求他人必须按照你所说的来做,无论对错,这都将是他人的人生,是他们成长路上的必经路。我们只需告诉他,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请你为自己负责,自己做出决定。这样,我们自己和他人都能够学会为自己负责。
2.
生活中,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干预你做这做那的事情特别多,尤其是亲子关系当中。“为你好”三个字,简直是中国父母的口头禅。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边界感是最薄弱的,我生了你,所以你即是我,我未完成的愿望由你去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必须做到。不分你我,毫无边界感,或许这就是中国亲子关系的现状。
亲子关系中毫无边界感所造成的混乱特别多,尤其是婆媳之间的问题,很大部分是因为母亲与儿子的边界感薄弱,作为母亲经常“指导”儿子的生活,儿媳妇不服气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于是便发生诸多矛盾,如果儿子刚好也是妈宝男,彼此边界感都不清晰,那就更糟糕了。
作为父母常常不能接受孩子从出生起就慢慢在长大,在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与之无关的成年人。正如龙应台所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不必追,就是亲子关系中这条边界,虽然你是由我带到这个世上的,但你是独立的,自由的。
3.
最后来说说爱情,坠入爱河的你我,往往是边界感最薄弱的时候,我们不是常常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有一个我,世界上有一个你,我们把彼此都打破,加了水,加了泥和在一起,重塑一个我,重塑一个你,从此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了你。
我们很多时候就是在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独独迷失了自己,可是,在一个人学会爱之前,首先得学会做一个成年人,得学会做一个有边界感的成年人,像两棵守护相望的木棉树一样。
我有一次在饭馆中目睹一对情侣的吵架,起因是女生要看男生的手机,男生不让看,两人抢来抢去中,最后女生就哭了。很多时候,我们的爱情只是处在荷尔蒙的互相冲动的阶段,还远远谈不上爱的艺术,彼此都还停留在宝宝阶段,你的就是我的,你不让我看你手机,我就哭给你看,这不是宝宝是什么?
可是,很多时候,我们毫无边界感的爱情,会吓走对方的,尤其对方是个独立的成年人的话,毕竟巨婴的爱情只能吸引另外一个巨婴。无边界的恋爱,双方只会在无边界感的恋情中痛苦不已,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并不需要一个无条件包容自己的母亲,而是希望站在一个同等的伴侣身边,彼此陪伴包容,共同成长。
爱情除了缠满悱恻,更需要冷静克制,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同样也是为自己保留进退的余地。谈一次有边界感的爱情,七分热烈三分冷静,彼此成全,成为各自美好的自己。
《欢乐颂》中王柏川为了不让樊胜美失望,向她隐瞒了自己公司样品不过关的事实,被樊胜美发现后,受到了樊气急败坏的指责,郁闷难堪的王柏川向安迪大吐苦水,安迪只是冷静地给出了这么一句话的分析:
在那些没有信心靠自己的奋斗找到前途的人当中,你很难找到独立的精神和坚强的个性。
在我看来,这就是边界感最好的表现,她没有因为是樊胜美的好朋友就站在好友的立场指责或劝说对方,仅仅是冷静地指出事实。无论是在亲情、友情、爱情当中,我们都需要这样的边界感来维持对自我的认识,你首先是你自己,才能谈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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