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提笔,也再次迷失方向,就试着继续下去吧。
家乡终究离不开父母,离开了父母哪儿还有家乡?
今年农历七月初六,应该是父亲的生日。为此,我们姐弟仨下班专程跑了一趟老家,正值秋收的季节,为了我们能吃上放心油,父亲种的那一亩多花生成熟了,他一早就回去收花生。于是,我们就想回去抓点紧,兴许能帮着收完,好踏踏实实的给他过个寿呢?工作的原因,有好几个年头没有再下过地了,偶尔像这种的方式,反而觉得不自在。我那曾经热爱的土地,如今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来到地里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尽,西方一轮弯月若隐若现的挂在天边。尽管旷野人群几无可见,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假如有熟人看见,他们会笑我装腔作势吗?他们看我笔挺的衬衫、崭新的西裤会怎样想呢?尽管昔日的劳作场面历历在目、犹如昨天,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莫名的冲动。这曾经养我三十余载的土地,记忆中这一直属于我们的田地,尽管我清楚的能够说出四邻,为何踏上去却是如此的飘忽不定?
拨出一棵棵白花花、沉甸甸的花生,摘下一颗,剥开扔进嘴里,满口清脆的香气。多好啊,不用去想沉重忙碌的工作、繁芜复杂的日常,这才是真的回归自然,回归我们最纯正的本真。
此时的父亲像个土人,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六十四了,他依然动作娴熟,一天的工夫,一个人已经收拾了一半。我和姐姐赶紧迎来上去,赶紧俯下身去投入到熟悉的劳动里。多么熟悉的一幕,曾几何时我们就是这么一直过活的,父亲就那么安静的蹲坐在地头,安静的抽着烟,“今年到底是没往年长得好啊,该除草的时候没来得及回来。”他安静的评价着今年的收成。是啊,自打住到城里,他那还能那么自由呢?尽管是每逢周末,都要想着法子回来看看;尽管是我们反复劝说,他依然坚持要耕种这几亩田。尽管我们说什么“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在不远游”,岂不如说“儿女在父母在”,他们还得照看孙子辈,即使有多么不情愿的住到城里,但是他们要守住根,就像守住这几亩地一样,现在孙子辈是他们的根。
还能再种几年啊?这是父母一直搪塞我们不愿意舍弃土地的理由。还能再种几年,这其实包含着好几层含义。
是啊,没看见那高高耸立的塔吊吗?它高傲的立着,像是在向我们炫耀,“看吧,我很快将要吞噬你们的土地”,这里不久的将来或许是高耸入云的楼房、或许是灯火辉煌的商场、或许是川流不息的大道……
是啊,没看见那渐渐增添的白发吗?它疯狂的长着,像是在向我们宣战,“看吧,我很快将要衰老你们的父母”,不久的将来他们或许是步履蹒跚、或许是年迈无力、或许是卧病榻上……
其实故乡也是一样,她不也是在渐渐衰老、渐渐离我们远去吗?当有一天,我们的田地不剩毫厘、我们的父辈都已离去、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还会有人记得家乡吗?当我们试着告诉我们的孙子辈说,你老家是哪儿的,老家有啥云云,他们只会觉得你老糊涂了,给你一个白眼。那时候,哪里还有家乡呢?
也许吧,我们现在有家乡可以回,我们是庆幸的。
正如赵小雷在《家乡》里唱的:“我清晰的望到陌生的家乡,流失的岁月被冲抹,我就像从远方来,路过这里的客人,回忆的黑白停留在年少……”
如今我已不再年少,回不去的家乡已不再清晰,客人注定会慢慢变成路人。回不去的终究是家乡,到不了的依然是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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