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们一早便被要求坐上“集装箱”,现在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汽车,我们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传统意义上的汽车,只能根据小时候的玩具车来推断真正汽车的样子。
集装箱却是真正的集装箱,只是多了几个轮子。几十辆车子排成一列像一条长蛇,在柏油马路上蜿蜒前行。我们正在逐渐远离城市,两旁的树木代替了零碎的废弃房屋。
路的尽头是检查站口,玻璃外墙,像一个玻璃砖放在地上。人们排成三队,从三个门依次进入,进行例行检查,每个人都被要求抽血。每个人携带的疾病,每个人的基因都能被知晓,也是每个人的“身份证”。我们再次被要求回到集装箱,等待每个人的血液检查结果。
待到所有人都抽完血,已经是日落了,一整天又这样逝去。我在附近溜达了一会,从这里可以看见检查站后面高高的弧形建筑。也可以看见弧形的山顶。傍晚,回到集装箱,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三口的小家庭。自沙漠城市开始,每个拥有家庭的人,都被要求与父母分开生活。不仅是因为房屋全是制式,也是保证了在秩序在这座半封闭的城市延续。
我已经27了,没有结婚,但是依旧和父母分开。好在,自然的入侵没有影响到通信。网络和卫星依旧在有序的运行。自从城市撤离出来,我便没有再见到父母,与他们的通话来看,他们跟我的行程接近,或许跟我在同一个地方,但是有可能在不同的地点,在来的路上,有一条岔路分流了一部分车子。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座椅平放下来,并且被分为高低两层,形成了一个个单人床。我难以入眠,想着,人类还能退到何处呢?
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都是在沙漠城市出生,我们没有见过真实的城市,直到几天前看见的城市。我们每天吃的食物,是在地下室培养出来,每天的水,是从地下搜集的,每天产生的垃圾,完全无用的,将会被压缩成块,深埋地下。在网络上,完全找不到关于两百年前的世界的纪录,官方说法是年代久远,数据遗失。
我想知道从前的样子,尽管这对于现在的世界已经没有意义,但是历史学家不都是这样吗?
这里靠近热带,即便是晚上,集装箱内的冷气循环依然继续。蹬了一下脚边的被子,把露出来的脚重新盖好。明天就可以住进去了,明天,这个房子的真面目就能知道了。不仅仅是我,这里的人似乎也和我一样,兴奋得无法入睡。
流言也随着夜色和无法平息的紧张气氛在这小小的盒子里。我们的血,已经将我们分出了三六九等了。在这里,血缘的关系被无限的淡化。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包括我在内都不敢去否定。在沙漠城市的百余年中,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这种冷血的设定。
我们都在等着天明,太阳出来,或许流言的阴霾会被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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