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娟
《糖果》(河南文艺出版社)是一部中篇小说,它的风格更接近于一部散文特质的家族历史。作者声称,金地和苏天明是她家的影子成员,其实是借这两个人名,将自己的生活嫁接到两个陌生的人名那里,这样大概会产生一种隔离感和陌生化,更容易描述。而她的女儿幺幺,则被置换成一个叫做豆子的小女孩。
故事的文字纵横交错,密密织成一个看似杂乱实则完整的网络。“我”的人生似乎尽在其中了,“我”的父亲母亲、姥姥姥爷,“我”的丈夫敬川,“我”的公公文臣和婆婆,“我”的奶奶单裳。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生活。
“我”是一个专业作家,心思敏感细腻,有相对广阔的精神生活和富足的物质生活。“我”美好的人生经历里,有显而易见的裂痕。丈夫失踪成了这个女作家人生的分水岭,伤痕如此之深,简直重创了“我”的生活。作者形容说:“我人生年表上的重大事件……危机突如其来,我生命的泰坦尼克号正朝着一个既定的冰山疾驰,顷刻之间就可能粉身碎骨,可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心是作者关照最深的图景,“我”把镜子放在自己的心里,让文字抵达一切,洞见一切。
既然是家族史,自然是从上辈写起,“我”的父亲母亲是对老革命。他们相濡以沫几十年,从不抱怨。在他们身上几乎可以找到上一代长者身上具有的特质:简朴、顺从、安分守己。
“我”的公公婆婆的经历要相对曲折一些:公公的父亲败光了家业,公公文臣亦是一个“绣花枕头”,对家庭没有责任感,只生孩子却并不教养,而“我”的婆婆凭借要强的个性,不仅苦苦支撑着家,还供5个孩子上了大学。书中还写了“我”的爷爷奶奶,写了“我”的女儿幺幺,都深深印有他们各自时代的烙印。
每一种生活,都有自己的时代环境。谁的成长都离不开自己生长的环境。母亲生活的严谨、匮乏、俭省、坚定,“我”的富足、安定,女儿幺幺的华丽、坚硬,婆婆的铁骨铮铮,都自成一格,符合自己的生活逻辑。如李敬泽先生说的,“这是一个和解的姿态……这种和解与其说是依顺、谦卑,不如说是高傲、倔强,是走在风雨泥泞之中而兀自白衣胜雪……世界终究善好,日子气象万千。”
不能想出比“糖果”更合适、更生动的名字来命名这样一部作品了。它裹挟着真实生活的血肉,一一呈现,无比娇弱又无比强大。
作者邵丽的文字,很亲,很甜。她的小说,有一种天然的散文气质,不藏不遮,里面游走的人物、事件,都如在眼前。关键是,邵丽还从来没有因为创作的恣意,忘了自己的初衷:随心又不任性,形散而神不散,非常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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