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孩子受害事件持续成为社会新闻热点,比如:
● 王振华猥亵女童(9岁)
● 广州两男童闷死车内(一名4岁、一名5岁)
● 河南4名儿童在建筑工地被埋(两名9岁、一名7岁、一名5岁)
还有每年夏季都会发生的儿童溺水事件......
我们谴责和惩治犯罪者、事故责任方,讨论和反思国家和政府应该怎么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孩子。
但作为家长,我在看到这种新闻时,心里总会忍不住问:这些孩子的家长哪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呢?
看上去繁荣和谐的社会,对于没有家长陪伴在身边的未成年人来说,实则处处都是危险。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白天村子里各家各户大门敞开,孩子们东溜西窜,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熟得不得了。你说孩子没人看吧,大家都看着呢,你说孩子有人看吧,真正的家里人又没有特意在看。
现在想起来,在农村那种天然危险丛生的环境里,孩子们的安全就在这松松紧紧的邻里无意识的照看关系中,像走钢丝般地维系着。
我小时候经历过多件危及生命的事件,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
● 在婴儿时期被其他小孩用被子蒙住头差点被闷死(这个我妈跟我讲过很多次)
● 和村里的同伴追赶掉进过一米多深的沟里(当时沟里水浅,同伴呼叫我妈,把我救起)
● 在池塘边玩水掉进去差点淹死(被附近的村人救起,咕咚咕咚喝水的情景还记忆尤新)
● 初中时尝试带着两位六七岁的弟弟过河,到对面山里找砍材的妈妈,结果滑到,三人差点被水冲走(一双鞋被冲走,幸好适可而止带着两位弟弟退回来了)
至少从一年级开始(或者从幼儿园开始?不记得了),家里就放我自个或和其他小伙伴一起上下学。一路上猪、牛、狗、坑、沟、池塘,以现在的安全观看来,感觉不可思议,能健康长大成人,不得不感叹命大。
到如今,跟我同龄的人,绝大部分都来到了城市,变成了父母,可能很多人也有类似的成长经历,但他们在养育自己的孩子时,却未必把其中的经验教训当作警示。
相反,恰恰很多人觉得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危险还活得好好的,反而形成了一种放养观:让孩子自个出去也没什么危险,培养了孩子的独立能力,家长也清闲,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心态很普遍。
在我所住小区楼栋的微信群里,不时能看到家长在里面发信息找孩子:我家小孩不知道在哪个邻居家哈,麻烦哪位邻居看到的帮忙喊他回家......
每当看到这种消息,我总是忍不住感叹,这心是有多大。这可是一栋30多层的高楼,有二三百户人家,你跟大家都很熟么——况且熟人犯罪还少么?即使小区再封闭,孩子不会跑到大马路,你就真的那么放心让一个低年级的小学生在楼里独自遛弯?
妻子跟我说起另一件事。
有一天她在一家商场的一楼餐厅就餐,邻座有一个妈妈带着四五岁的女儿也准备吃饭,食物摆上来后,小女孩突然说要上厕所,但厕所在商场的二楼,她的妈妈担心陪孩子上完厕所回来食物会被收走(这是她跟孩子亲口说的),就让她的女儿自个去二楼上厕所......
妻子在说到那位小女孩晃晃悠悠地走出餐厅时,我能听出她的担忧都大过那位心大的妈妈。
而每一次放出去的孩子的安全回来,又反而会加深了这些家长高枕无忧的信念:看,完好无缺,孩子真棒!于是浑然不知的、继续一次次拿孩子做着是否安全归来的试验,直至孩子“平安长大”,又或者,出了意外。
出意外的概率或许很小——毕竟世道太平,好人也比坏人多,但一旦发生意外,所引发的痛苦对于一个家庭和孩子来说,却是无法挽回的。
从我生长的农村时代到现在,过了几十年了,更多的孩子出生在了城市,没有了农村的池塘、开放的粪坑和没有护栏的水沟,但危险的事物层出不穷:猥琐的大叔、汽车、工地、水库......
但比起这些,对于新时代的孩子而言,最大的危险或许是家里有对不靠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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