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家庭在南区铜簸箩巷二十五号。
一个三口之家。男主人曹雨泽是位画家,三十九岁,几幅画卖的不错,在画坛小有名气。妻子李媛和曹雨泽系二婚,人很漂亮,传说像极了过去的香港女明星夏梦,喜欢打牌,最初女眷们凑在一起玩玩,输赢后来变得很大。在这个事件中涉及到李媛的最关键的根源,是她很快就死了。
李梅是李媛和前夫生的女儿,十八岁。
其他人员,有李媛前夫赵东亥,一个破产的汽车4S店的老板,欠债颇多,被要债的打断了腿,成了跛子。赵东亥已再婚,妻子孙熙凤性格彪悍,他俩在街口经营一个水果摊,日子不宽裕。再婚后他们有了一个六岁的男孩。事业惨败,自己成了残疾,赵东亥感谢孙熙凤能收留他,对妻子顺从。和大多数家庭没什么区别。
曹雨泽每天去湖畔写生,或在自家画室画画,李媛去找小姐妹打牌。李梅住校,每周回家两天。
李媛在画廊一见到老曹就喜欢上了,伪装成爱画的女子,甚至不惜高价买了曹雨泽的一幅画。
曹雨泽的个性现在很稀少,秉性低调,为人儒雅,不热衷争斗,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闲适的内在,叫他周身散发出一种贵族气。他和李媛在男欢女爱上相当默契。第一次“密接”,李媛胆战心惊地交代了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曹雨泽和李媛说,他娶的不光是她,还有和她有关的一切。李媛眸子的泪光剔透晶莹,婚后她对曹雨泽相当好。
李媛出事儿那天曹雨泽在朋友老杜那儿喝茶。关于老杜,他是搞雕塑的。没法成为罗丹后,老杜烧制兵马俑摆件挣钱。生意奇好,他把烧制好的佣像雕塑发往美国,弟弟在美国批发。要是不能成为“家”,成为钞票也聊以自慰。事业热火朝天时老杜收到份律师函,说他侵权了,这家公司认为兵马俑的知识产权属于他们的。老杜把曹雨泽叫来喝茶就是为此,想找个朋友发泄一下内心的愤怒。老杜说:“妈的,秦始皇的东西,出来知识产权了。红眼病,没好。”老杜做了个决定,去美国,到美国当地烧制兵马俑,叫他们去美国打官司吧。
曹雨泽这种人念旧,一个好朋友的离开会叫他难过,就说:“那你不回来了?”老杜五十多了,移民异国他乡,在当地就生根发芽了。老杜说:“回来干什么,白人找不着,我就找个黑人,生两个黑孩子,不回来了。”
老杜的房子在湖边上,属于当年李亚鹏这些人开发的“艺术小屋”,李亚鹏为此破产,很多人都陪了。追求格调的国人比喜欢做酒鬼的人少。老杜这时茅塞顿开,说:“老曹,你买了吧,别人我卖六百万,你要五百万。”
曹雨泽喜欢老杜的房子,漂亮的院落,烧陶器的窑炉。曹雨泽想烧个大浴缸和李媛洗澡。曹雨泽说:“我得回去看看钱,够了,我要了。”
曹雨泽喝茶时,杯子失手掉在地上摔碎了。杯子是老杜烧的,不必介意,介意的是这事儿。离开别人家告辞时出现这类事儿是不吉祥的征兆。搞艺术的人多少有些迷信。他们都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却没就此说什么。
曹雨泽出门没走几步,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赶到医院时,李媛已经去世了。她在巷道里奔跑时和一辆行驶很快的摩托车撞在了一起,脑袋撞击在水泥的电线杆子上,颅脑损伤的很严重。曹雨泽蹲在墙根下哭了很久,李媛在卧榻上躺着,浑然不觉了。哭泣了会儿,曹雨泽去买了脸盆、毛巾和肥皂,打了清水,把李媛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渍擦洗干净,擦了两边,直到人水灵了,等在一边的工人把李媛送去太平间了。
曹雨泽开着他那辆老掉牙的猎豹吉普去接李梅。看见曹雨泽蹲在路边,李梅有种不详之感,说道:“怎么了?”她不叫曹雨泽爸,叫叔叔,现在的小孩对继父都这样。曹雨泽抑制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说:“你妈妈,出事了。…”李梅猜了。她知道妈赌博,以为是这个,说:“我妈被抓了?”隐瞒不了。曹雨泽没说完,李梅跑到猎豹上去了。曹雨泽上了车,李梅在车上快哭抽抽了。曹雨泽开车回家。半路上李梅说了一嗓子:“我要见我妈。”黄昏了,不知道这个时间殡仪馆叫不叫见人,曹雨泽说:“明天去吧。”李梅非要去,不见她妈一面,她接受不了他说的。到了殡仪馆,守夜的老头说:“明天早上来。”曹雨泽说了李梅的心愿,把包内特意拿的一条烟给老头了。老头把李媛推出来了。痛哭流涕了一个小时,李梅才勉强和曹雨泽离开了。
他们都不想吃东西,晚饭没做。要是饿了,有辅食,点心饼干什么的。
悲伤的时候是不想说话的。曹雨泽很想进画室,做点事儿分解伤感。他最终没去,是怕李梅想悲伤时他还去画画,太没人性。
曹雨泽揣测人不行,他主要的精神都在缤纷的色彩里。曹雨泽木纳地坐着。这个晚上没有李媛在了,平时她打点李梅的事情。
时间晚了,李梅还坐在沙发上不动,她已经不哭了,满脸泪痕。悲伤最初的冲击在慢慢过去。
时候不早了,曹雨泽叫她去休息。
这套平房共有四间,李梅住尽头的一间。对曹雨泽的话,李梅回应了一句,和睡觉没关系,说她明天不去上学了。李媛这样,曹雨泽同意了。
李梅还是没准备去睡觉。曹雨泽再提时李梅说:“我害怕。”
曹雨泽恍然,小女孩会想象妈妈推开她屋门,干这干那的。李媛活着时很能张罗居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曹雨泽叫李梅睡他和李媛的卧室,他睡沙发。李梅拒绝了,说她睡沙发。曹雨泽睡卧室,但门要开着,起居室的灯也开着。
这需要把李梅的被子拿过来。外头黢黑,院里有照明灯支数低照不了很亮。曹雨泽问李梅是否要一起,李梅“嗯”了声。
李媛是三天后火化的,李梅的几个牌友、前夫赵东亥和老杜参加了。这种仪式都差不多,告别遗体后就离开了。哭泣和悲伤是难免的。赵东亥也哭了。孙熙凤没来,赵东亥做了解释,在家看孩子。李梅和孙熙凤打过仗,动过手,这种时候她们不见面也好吧。
回到家洗漱一下,李梅泡了茶,倒上坐进沙发里不动。曹雨泽想画画,说了一嘴:“你喝点儿,我画两笔。”李梅说的是别的,说:“要给我妈买墓地吗?”这事儿曹雨泽托安排给老杜了,老杜和有陵园的两个村子熟悉,用他们的陶土。曹雨泽说了后去画画了。
遗体火化到入土为安,要一年的间隔时间。曹雨泽不懂这些事儿,都是老杜告诉他的。画了一个小时,曹雨泽喝杯水,李梅还坐着。她告诉了曹雨泽一些关于李媛的事儿。
李媛把曹雨泽给她持家的三百万连同利息一年内全输了,她想赢回来,填补亏空,不叫曹雨泽发现,借了五十万高利贷又输了。她有几个奢侈品包卖了,还差十多万缺口。那些人追着她要钱。李梅这孩子会说话,到这儿戛然而止,不说了。后来的事儿他们知道了,不必说了。李梅又说了句叫曹雨泽眼睛发热的话。她说那个路易斯.威登的红包她妈妈没卖。“我妈说那是你俩要结婚时你送给她的。”
三年的时间不长,如果是一个人的一生,回忆会很悠长。曹雨泽说:“她的钱我会还的,等我问问警察再说。”李梅认为那个撞死她妈妈的人应该赔偿。交警和曹雨泽透露过,三七开,李梅占七成责任。
无论多么悲伤,日子还得过。周一李梅去上学了。那天早上她去买了早点,搁在桌上。曹雨泽起来看见李梅留的条子:要是凉了,你热一下。
老杜来看曹雨泽,中午一起喝酒。曹雨泽说:“我考虑叫李梅回他生父那儿去。”
从哪个角度看,这么做顺利成章。老杜担心李梅未必愿意回去。赵东亥住的是套二的老式房子。孙熙凤不好相处。老杜叫曹雨泽先找赵东亥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赵东亥在果摊上看摊,他现在主要干这个。抽支烟,喝杯茶,看着街景。远达的理想已经消散了,很多人的一生最终都这样。曹雨泽一提李梅回归,赵东亥闷了。他自己不反对女儿和他一起生活,他怕孙熙凤不同意。上学、吃喝,各种支出她不会接受。曹雨泽做了个决定,李梅上大学的钱他出,一直到大学毕业,每月三千块钱的伙食和零花钱补贴。赵东亥依旧做不了主,孙熙凤的脾性他摸不着。他打了电话。他们家离果摊不远,孙熙凤来了,和曹雨泽说:“钱一年交一次。生活补助,学费基本是固定的,其他支出,临时的你也得承担。”曹雨泽接受了。孙熙凤到一旁的打印店打印了三份协议,各种签名。叫曹雨泽把李梅那份捎回去。
周末曹雨泽做李梅最爱吃的红烧刀鱼和红烧肉。李梅看见一桌子好吃的很高兴,说:“今天什么日子啊?”曹雨泽否认是特殊的日子。吃了一半饭,曹雨泽把协议拿出来给李梅看。李梅不吃了,说:“我妈尸骨未寒,你就要赶我出门啊?”这话出口时,她眼眶挂上泪花。曹雨泽做了解释,说他将来还会结婚,那样一来,李梅爹和妈都是后的,对她不好。李梅不接受这说法,说赵东亥和孙熙凤是看好了钱,她还可以给他们卖水果看摊。李梅说激动了,穿上衣服要走。曹雨泽说:“你要去哪儿?”李梅要去找她妈。听得曹雨泽头皮发麻,答应协议作废,她还留在这儿。这种情况曹雨泽不知道怎么办,琢磨缓缓吧。
赵东亥那边给李梅收拾了一个住的地方,在阳台搭了个小床。不见李梅回去,孙熙凤惦记一年三万六的进项。她谋划好了,李梅来了可以看果摊干活。大学不用上,读职业学校,毕业和工作都早,挣钱帮家里。
赵东亥为老婆这种打算忧愁,又不敢起来反对。他自知没有能力改变什么。老婆催他。孙熙凤眼里,曹雨泽的个呆子,怕有人指点他,再改了主意。得知主意真改了,孙熙凤找了曹雨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确认是李梅不愿意,孙熙凤叫曹雨泽准备好钱,李梅的事儿他们解决。曹雨泽想劝慰,不要叫李梅怎样的话到了嘴边没说。未来李梅和他们是一家人,多说无益。
晚上李梅没回来。天黑后曹雨泽打了赵东亥的电话,李梅过去了。曹雨泽问了句:“还好吧?”赵东亥给了肯定的回答。曹雨泽泡了茶去画室画画了。早上的清冷没叫他不适。出去吃了早饭,去湖边写生了。
老杜要去美国,把钥匙留给曹雨泽,叫他帮忙给看房子。老杜一走,曹雨泽搬过去了。过了没两天,李梅的老师找他,李梅两天没上学,也没请假。曹雨泽不知所措,他怎么和老师说李梅的事儿呢?那得说太多了。赵东亥电话不通,曹雨泽去果摊了,看见了难以相信的一目。李梅仙仙地坐在凳子上,校服脏兮兮地。对曹雨泽,李梅像不认识,问他买什么。曹雨泽心里茫然,劝慰她应该上学。李梅说:“拜你所赐。我不考大学了,上技校,我不用去上了。”这样情况叫曹雨泽愕然,他打了赵东亥的电话,这次赵东亥的电话打通了。昨晚喝多了酒,手机没电了。赵东亥带着昨夜的酒味来了,一瘸一瘸的步伐,看上去很艰难。
李梅的事儿做为生父赵东亥愧疚,又不能把责任推给孙熙凤,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他把腿当成工具了,身体不适,腿疼的厉害,这种安排是没办法的办法。曹雨泽告诉他现在的小孩要不上大学,将来不好出息。孙熙凤来了,赵东亥叫她不放心。孙熙凤应该是不放心没赶过来说那笔学费叫她给赵东亥看病了,支出太大,任何人都得为家里做贡献。
和孙熙凤没法说到一块儿去。曹雨泽叫李梅住他那儿,考完大学再说别的。李梅离开摊子老上了猎豹车。孙熙凤说了句你们违约,钱不会退的。曹雨泽没说什么。李媛要是能知道,可能愿意他这样,这种想法有点儿奇怪。
回到住处李梅去洗漱,曹雨泽到画室看他画好的那些画。绘画工具在老杜的那儿,一会儿他们过去。李梅如出水芙蓉般地出来时,曹雨泽吓了一跳。李梅穿着李媛的睡袍,像一个年青的李媛站在那儿。曹雨泽瞬间有鬼魂显现的感觉,脸色煞白,叫李梅马上换掉,不许穿她妈妈的衣服。李梅意识到什么了,并不想接受,说道:“我没衣服,我的衣服都在赵东亥那儿。”
曹雨泽出去买了两套衣服,不远处有家店,买的是起绒的休闲运动服套装,脏粉色的一套,黑色的一套。另有两套女孩的内衣。李梅抱着衣服进去,一会儿出来展示给曹雨泽看:“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号的衣服?”一个画家对人体高矮、比例感知强,靠直觉就能做到这点儿。曹雨泽说估摸的,叫她把头发吹干,他们去杜伯伯家过夜。
一切回复既往,又和既往不同。李梅照旧去上学。她把旷课归咎到妈妈身上去了。曹雨泽不喜欢她这样。对于故去的亲人应该尊重。李梅不接受,说她妈妈不会介意的。
周六李梅把她妈妈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晾晒了一院子。曹雨泽有些无所适从,这些衣服和画面叫他想起李媛活着时的岁月。晚上吃饭时曹雨泽叫李梅留一两件妈妈的衣服做纪念品,其它的去殡仪馆时烧掉。李梅没反对,也没表示同意。祭奠日她只是象征性地拿一点儿李媛穿过的衣服。
暑假时李梅要学游泳。游泳最好和最快的办法是报名参加游泳班,李梅不干,说:“我要你教我。”
曹雨泽和李媛都喜欢游泳,李梅跟去也不下水。现在她坚持要午饭后去游泳馆。他们去了,曹雨泽也想活动下身体。曹雨泽再次被吓了一跳,李梅穿着李媛生前的红色泳装,母女俩的身材相差不多,李梅高一些,更年轻。曹雨泽大脑里闪过往昔的画面,不是很舒服,又没话说。李梅说她的泳衣穿不上了。曹雨泽先下水,叫李梅也下去,他会保护她。李梅在泳池边上不肯下,随后扑腾下去,扑到了曹雨泽怀里。曹雨泽扶住她后才发现李梅会游泳,游的还很好。对于欺骗,李梅说:“我要不这么说,你不会陪我来的。”
周六赵东亥打了个电话,叫李梅帮下忙,儿子病了,果摊没人照看,水果搁不住。李梅不想去,曹雨泽认为她应该去,说:“他们需要帮助,我送你过去。”把李梅送过去,曹雨泽回来画画了。
这天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也不意外的事儿,一个男孩看见李梅,心有所动,喜欢上他了。男孩家在不远处的文化街住,家里喜欢吃水果,又讲究,常到孙熙凤的果摊预订新上市的各种水果,从进口的英珠到阿根廷的葡萄,种种。家里的佣人刘妈和孙熙凤很熟,今天来拿马来西亚的榴莲,这东西沉,叫了家里的孩子开车过来了。男孩一看见李梅眼睛就直了。佣人看出来了,回家和太太说了。这户人家是书香门第。太太斥责了刘妈荒唐,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和摆果摊家的女儿联姻呢?太太知识渊博,讲了早先皇家不和平民联姻的根源。龙生龙,风生凤,找个穷鬼拉家风,太太说这是某个“子”说的,她记不得了。
第二天太太亲自到果摊去了。儿子不吃不喝,一定要和女孩认识。太太见过李梅后,偷拍了照片。家里人都被李梅的样貌吸引了。教授爷爷的意思李梅可以和孙子一起去国外留学,大学毕业后,要是他们还愿意在一起就结婚。
刘妈和孙熙凤说了。这家人的在教育系统有影响,孙熙凤儿子进重点小学有希望了。去国外读书,学费对方承担,孙熙凤羡慕都来不及。
李梅听了一口回绝了。孙熙凤笑容凝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说:“为啥啊?”李梅究竟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她回答了三个字:不稀罕。
赵东亥也觉得这是好事儿,他不再具有给李梅这样机会的能力了。赵东亥找了曹雨泽。这天下雨,他们在街头小酒馆里说了这事儿。曹雨泽答应问一下。李梅很犀利,说:“这样荒诞的事儿你也支持,为了甩了我是不是?”
曹雨泽有些无助,和李梅说话很困难,她的话里经常有刺儿,叫他无所适从。曹雨泽和赵东亥说了。赵东亥没说什么,李梅执拗他知道。
曹雨泽和李梅去超市购物,那位看好李梅的男孩看见了。曹雨泽成熟男子的气质把男孩震到了。他去问了孙熙凤。孙熙凤没想到是曹雨泽,男孩描述是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孙熙凤问了丈夫,赵东亥觉得不可能的,寻思后说:“不会是老曹吧?他显年青。”
孙熙凤像火把被点燃了,她脸上掠过的表情带着后宫大内的阴险。她第一次想到曹雨泽是不是要老牛吃嫩草啊?这种话一说出来其中的恶毒把赵东亥吓着了,说:“这可不好随便说。”孙熙凤按照自己的逻辑行事,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吧?”赵东亥拒绝这种猜忌,同时诞生了一个折中的想法,把李梅接回来,允许她考大学。
这次孙熙凤出马了。曹雨泽没有特别的感觉,说:“总之得叫她上大学。”曹雨泽不得已还参与了孙熙凤的谋略,曹雨泽外出写生,把门锁换了。曹雨泽抵触这么做。孙熙凤说了句叫曹雨泽会寝食难安的话,说:“老曹,从年纪上讲,你俩住一块儿不合适。”这种敲山震虎把曹雨泽吓着了。孙熙凤离去的背影叫感到茫然和不安。
曹雨泽开车去乡下时,拿不准是不是给李梅发个短信息说一声,最终放弃了。他换锁的行为足以说明一切了。曹雨泽在八十公里外的民宿住下了。整个黄昏他都在担心李梅,怕她来电话,结果没有,这也叫人不安。
这天李梅放学时赵东亥的面包车停在学校外头。赵东亥说她弟弟发烧了,想见姐姐,叫她回去吃顿饭。赵东亥说他和老曹说了。到了一看是骗局,李梅愤怒。孙熙凤很彪悍,她说两件事儿,一个是她和曹雨泽在一起生活不合适,已经有传言了。第二个是曹雨泽换锁了,去北京了,她回不去了。李梅洞悉到了阴谋,激愤异常,说道:“我就是喜欢老曹,你们管不着!”
李梅跑了。孙熙凤没抓住她,赵东亥追不上。李梅出于激怒给曹雨泽打了电话发泄她的愤怒:“你换了锁了,就是想把我拒之门外是不是?”曹雨泽为这种做法一直不安,他可以选择离家而不换锁,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决定说点儿严肃的话叫李梅认真看待这件事儿。曹雨泽把孙熙凤所说的他们不合适一个屋檐下居住的话说了,他说很委婉,却无法掩饰话的内核。不知道李梅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哭泣起来,说她就是喜欢老曹了,这辈子只嫁他,气死他们,叫老曹等她大学毕业后娶他。曹雨泽被吓到了,也没以为意。李梅执拗起来什么都说。曹雨泽叫她找修锁师傅把门锁打开,再换把锁,他回去找她拿钥匙。
五天后曹雨泽回来,画廊的黄老板买出了他的两幅画,把钱转给他的同时说了件事情,曹雨泽听了面红耳赤。黄老板听说了一个传闻,在小范围内已经蔓延了。一个女学生的继母找了市画协,指控曹雨泽和她女儿关系暧昧。黄老板要举荐曹雨泽竞争年度青年优秀画家,眼下的传闻是致命的,叫他澄清。
曹雨泽到小酒馆喝醉了,很晚才回去。半醉状态下他用一宿的时间画了一幅画,一个印象派女子在画的中央,看不出她是谁,轮廓又带给了人们对美女的所有遐想,画面上玫瑰和梵高的向日葵已经枯萎了。在旷野的远处,大地和天空一片黢黑。
曹雨泽在沙发上睡到中午。赵东亥的电话吵醒了他。曹雨泽没接,他不想再和这家人有什么瓜葛了。曹雨泽润色昨晚画作时,孙熙凤上门来了。曹雨泽拒绝他们进去,告诉他们大家不要再来往了。赵东亥尴尬地站在一边儿。孙熙凤彪悍像发狂的老虎,说:“姓曹的,你别想逃避,你要没迷惑丫头,她干吗要嫁给你?”
曹雨泽疲惫不已,进屋把门关上了。孙熙凤在门口叫骂,话说的极其难听。赵东亥劝说不住,打了她一个耳光。事态升级到警察来了。警察劝慰后叫孙熙凤去法院解决,不要骚扰别人。李梅是突然出现的。赵东亥担心曹雨泽太爱面子,怕出现意外,发了短信息。李梅守着满大街看热闹的人,问警察:“我爱上我继父犯罪吗?我大学毕业后要嫁给他。…”曹雨泽起居室的门开着,他没出来,把门关上了。左邻右舍既知道李媛,也认识他。曹雨泽在家里闷待了两天。他考虑摆脱这一切,去西藏住一段时间。有了念头碍于给老杜看房子,曹雨泽一时走不了。
第三天下午李梅爬到学校八层楼顶准备跳楼,警察开车接曹雨泽过去劝慰一下他。曹雨泽感到愠怒,拒绝了。一个老警察说对于曹雨泽撑破天不过是名誉问题,对那女孩是她这一辈子要结束了。曹雨泽听了,被触动了,跟他们去了。途中警察接到了同事发来的照片,是李梅的妇科检查报告,证明她是处女。曹雨泽看了后有种不祥之感,说:“她现在怎么样了?”警察不知道。事端的起源是昨天有同学把李梅和继父的事儿在班上散布了。李梅拿了妇科检查单到八楼顶去了。警察建议曹雨泽不妨先答应将来和她结婚,先把她骗下来。
教学楼没有电梯,急匆匆爬上八楼,曹雨泽休息的不好,大汗淋漓,快虚脱了。接下来的事儿,谁也没想到,曹雨泽死了,他出现在天台门口的一刻,正看见李梅飞身越下了八楼。瞬间的一幕导致了两个结果:脑溢血和心机梗死。120做了努力,没救过来。
李梅一跃而下,消防人员在地面上搁置了安全垫。有太多的树和教学楼附属的设备,大的安全气垫放不开。李梅没有坠落到小型的气垫上,直接摔在了地上,喘息了会儿,瞳孔消失了。
这样的结局叫人唏嘘,大家都觉得曹雨泽和李梅应该在一起,差不到二十岁,现在都不叫事儿。后来铜簸箩巷的居民还时常说起这件事儿,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话了:儒雅的画家和那个漂亮的女孩故事,有时候也会捎带说上李媛。又说到了女大不中留、佛洛依德,还有命的事儿。
曹雨泽最后那幅画作,获得先锋画作一等奖。画作是黄老板看见后拿去参赛的,没有名字不行,他给起了个名字,叫《殁》。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