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和小翠把煤袋子卸下来,放在门口长凳上,俩人在外边打扫打扫身上的雪。一进屋热气扑脸,真暖和呀,有一股臭油味。石头摘下了帽子,小翠拽下了围巾。屋中央一把冒着热气的白铁壶,坐在铁炉子上,炉火正旺。大叔看着他俩说:“做吧,”俩人坐在靠门的长凳上,大叔随手从桌子上拿下一只大茶缸。这里的桌子凳子,都是用铁道上替换下来的浸过沥青的旧枕木用锯破开自己钉的,小木板房也是用铁道上的旧枕木修造成的。从炉子上的壶里倒满一缸白开水,递给石头,说:“你俩喝吧,”石头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茶缸,说:“谢谢大叔。”;然后大叔倒退半步,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石头转过身将茶缸捧给小翠,说:“你先喝吧,”小翠的脸一下子红了,接过来茶缸;大叔说:“你俩是兄妹俩吧?”小翠急忙接过来说:“是,兄妹俩,他是我哥。”小翠只好这样回答。加上火炉烤的,小翠的脸更红了,像个大红苹果。虽然是在冬季穿着棉袄棉裤,也掩盖不住小翠那丰满的机体。大叔说:“这么冷的天,下着大雪还出来捡煤?”石头谦和的回答,说:“出来时还没下雪呢,这不捡完煤了才下起雪。”大叔说:“快喝吧,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喝完了自己再倒。”说完,大叔从桌上拿起一张卷烟纸,从旱烟盒里捏了几捏碎旱烟,顺着放到烟纸上,两手手指搓吧搓吧,就卷成了一只,一头大一头小的纸旱烟卷,横放在嘴上,抿上点唾沫把纸粘住,把卷烟大头前面的纸疚掐掉,把小头叼在嘴上,拿出一根火柴往桌子上一撑,“吱啦” 一声,火柴着了,把大头点燃,抽了起来。
小翠捧着茶缸子,感觉茶缸子热乎乎的,真好受。用嘴吹着热水,一口,一口的喝,也真渴了,连渴带冷再加累,这一会也缓过来了。小翠喝了有半缸开水,剩下半缸递给石头,石头二话没说,一口气就把剩下的半缸开水喝干了。石头把茶缸放回桌上和小翠说:“咱俩走吧,”小翠说:“你不再喝点?”石头说:“不喝了,”于是两人同声说:“谢谢大叔,我俩得走了。”俩人站起来,大叔说:“喝好了,”石头边戴帽子边回答,说:“喝好了,”大叔说:“慢走。”俩人出门,小翠把围巾围好,把煤袋子背上,这时雪下的有点小了。俩人趟着积雪继续往家走,不一会小木板房远远地落在了后头,留下了一条拖得长长的雪脚印——
矸子山横着走到了头,该下矸子山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背着煤再往下走更困难。更难的是下了一场大雪,下坡路更滑了,这回小翠背着煤可不敢往下走了。两人把煤袋子都卸下来了,石头说:“你在上面等着,我把我这袋子煤背下去再来背你的,”小翠说:“行。”石头背起煤袋子走两步,不行,要滑,赶紧蹲下,蹲着一点、一点往下出溜,出溜到矸子山底下。完事,又上去和小翠一起,拽着小翠的煤袋子,俩人还是蹲着往下出溜。不小心没拽住,煤袋子一下子滚了下去。俩人借着煤袋子往下滚的惯性,被煤袋子也带了下去。滚到矸子山底下,石头和小翠脸对着脸滚在了一起,小翠这时本能的一下子抱住了石头,俩人的嘴正好,嘴堵住了嘴、憋得有点上不来气。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让它这样堵着——
多年的向往,在这一刹那实现了,这是小翠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近的直接接触到异性,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觉得飘飘悠悠,忘乎其形。亲在嘴上热在心里,有一种生理上需要的冲动,浑身的荷尔蒙顿时充满全身,有点控制不住的感觉。石头这时更加热烈,紧紧地抱住小翠,心贴着心,都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声。那脸、那嘴、像烙铁一样红,像火炉一样炙热。这是在冬季,在这冰天雪地里,而俩人的热度都能融化这冰封的大地!啊!——石头哇!你要呐喊!
小翠这时,浑身上下已经都瘫软了,再也起不来了。这是人的一生中最神圣的时刻,这是人的一生最难忘的一次经历,和自己最爱的人亲近,那是一种多么惬意和欣慰的感受啊!——西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一片晚霞浮现在天边,不知道是春夏秋冬,更觉察不到是白天与黑夜,像似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了,遁入了真空,只剩下了爱——
小翠忽然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说:“这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我们得起来。”这时石头也恍然大悟,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哪?”俩人急忙爬了起来,站在那,又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小翠说:“我爱你!”石头也说:“我爱你!”然后俩人分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俩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雪,成了雪人。
站在青草沟山南的后山上,这时雪已经停了,居高临下,一趟趟房屋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一片洁白,袅袅炊烟。每间房内都是一个温暖的窝,散发着温度。家、是我们避风的港湾;家、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本源;家、是我们发展的根基。没有了家就没有了生存的根本,就像一叶迷失方向的小舟漂浮在大海之中,游游逛逛,随风飘荡。
俩人背起煤袋子拎着耙子,一撅一撅有说有笑的开始往山下走,快到家了,石头说:“我帮你把这块煤背回家吧,”小翠兴奋的说:“不用,你给我,”石头回身把那块煤拿下来给了小翠,小翠放在身前用手捧着,说:“明天见。”
小翠到家开门进院,妈妈在家看见小翠背着一袋子煤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块,赶紧出来帮着往下卸煤袋子,说:“捡了这么多煤?”小翠说:“是石头哥帮着捡的,”妈说:“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注意点分寸,整天的还和那么大的小子在一起混。”小翠说:“这块大煤还是石头哥帮我背回来的呢,没有石头哥我今天就回不来了。”妈妈说:“好了,下次注意点。”小翠欢喜的说:“下次我还要和石头哥捡煤去。”妈妈说:“随你便吧。”小翠又说:“人家给你捡来了那么些煤不说夸几句,还埋怨我。”妈妈说:“我不是埋怨你。我是说你是个大姑娘了要注意点分寸。”
第二天小翠自己在家门前,土坯油毡纸房小卖铺里,嘴里哼着小曲整理着各种商品。有油盐酱醋茶,烟草,粉丝,腐竹,辣椒面,花椒面,大料陈皮,苹果梨,各种罐头等等。穿一件带领便服家做碎花兰棉袄,紧箍在身上。一条长辫子耷拉到屁股蛋,一条黑制服裤子套在棉裤外面,身体凹凸部位显得格外明显,动作自如行动敏捷,满面春风,喜气洋洋。昨天矸子道底下那一幕,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当时不觉得怎么地,过后想起来回味无穷,觉得甜蜜蜜的。今天是小翠的生日,小翠的妈妈给小翠煮了两个鸡蛋,小翠没吃,偷偷揣在了怀里。
快到中午了,小翠抽空从家里溜了出来,来到了石头家左前方柴火垛旁边,偷偷地往石头家瞅。不一会石头穿着一件崭新的黑制服棉袄从家里出来了,一直来到了柴火垛。两人昨天晚上定好的,今天中午在柴火垛见面。小翠从柴火垛后边转了出来,说:“石头哥!”石头回头看见了小翠,说:“你早来了?”小翠说:“是,我来一会了。”小翠走进前,看看石头,说:“你做了新衣服啦?”石头说:“早就做好了,没穿,这不,今天穿上了,来见你。”小翠说:“真精神。”说着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说:“给你一个,”石头说:“从哪来的鸡蛋?”小翠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给煮的。”石头惊讶的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我怎么不知道?”小翠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也没说。”石头说:“也是。”小翠把石头的手拽过来,往手里塞鸡蛋。石头把手一甩,后退说:“你的生日,我不要!”小翠假装生气的说:“你不要我也不吃,”石头说:“为什么?”小翠说:“人家的生日就得咱俩过。”石头有点不好意思,小翠把鸡蛋皮扒了,把扒好的鸡蛋塞进了石头的嘴里,自己那个鸡蛋扒了皮也吃了。小翠说:“咱俩上哪玩去呀?”石头挠挠脑袋,说:“咱俩逛街吧,”小翠高兴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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