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不停地阅读,阅读了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安娜.卡列尼娜》,又阅读我自己的小说《雷震惊天》。读得晕头转向,读得很累。利用这个时间,我总结一下小说创作的理论,这些理论不是我自己的独创的,是我阅读了很多名家创作体会并结合自己写作心得,逐步形成 的一套系统理论。我将它用文字固定下来,用于指导自己的写作。
一、什么是小说?
我认为,弄清这个问题有利于小说的创作。
我对这个问题进行过深深的思考,小说就是一个故事么?不是,故事不是小说。那么什么是小说呢?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什么是说,说应该是一种理论,比如各种学说。老子的说,成了道教,释迦牟尼的说成了佛教,耶稣的说成了基督孝。这些都是大说,大说成了理论。理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圆满。所谓圆满,就是自圆其说,无懈可击。一个不恰当 的例子,那些做传销的,都会告诉人说,你去听听,为什么?因为他有一套圆满的说法,你只要去听,就会听入迷了,就会动心。
这些说法或称理论同样有故事,故事有助理论的传播。那么小说,就好理解了,它同样是一种说,一种说法,一种作者要表达的世界观的倾向。比如《红楼梦》,作者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世界,有过这样的一个大家族,有过这样的一群女子,并通过他们的故事反映的一个家族兴衰和世道轮回。《水浒传》表达的什么呢?表达了朝廷的腐败、逼上梁山的一个现象,同样还原一个世界。这些表现的手段是通过故事的讲述来实现的。因而,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是表达意图的手段。
所以,我说,小说,首先是一个说。这个说,要通过叙述一个有趣的故事来表达出来的。为什么故事要有 趣呢,道理很简单,没有趣味就没有人看,就留不住人。据说晚清有一女子,迷恋上《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因而病入单相思,每天病恹恹的,逐渐形体消瘦,其父得知病因,将书夺回烧掉,女子大哭,还我宝玉,气痛而绝。事情虽悲惨,但也说明了《红楼梦》之迷人程度。
思而再三,我给小说下了一个定义:
小说就是通过叙述一个故事, 向读者展示一个世界,表达作者对小说展示世界的看法或倾向。
这个定义的意义在于,我们在写小说时,不要单纯的以为小说就是讲故事。这个定义有三个要素,一是小说是作者表达一种倾向,或者说是一个世界观;二是表达的手段是通过叙述一个故事;三是小说向读者展示一个世界。
关于这个观点,在我悟道后,才看到法国作家雨果的一句话,从而印证了我这个定义的正确性。雨果在回答小说家的意图应该是怎样的表达时说:
作家的意图应该通过有趣的故事阐明一个有用的真理。
既然是说,和大说一样,同样需要圆满,需要自圆其说,没有漏洞,无懈可击。因而小说写作一定要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二、怎样开头?
1、小说的开头,是一首交响乐的第一个音符,它起着给整个乐章定调的作用。开头第一句话,就定调了小说的风格。
2、开头要平缓,叙述语气要沉着,缓慢进入。
三、人物的出场。
我研究了很多长篇小说的开头,很少有主人公直接上场的。先上场的大多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人物,这些人物只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比如《红楼梦》先出场的人物是甄士隐,后出场的贾雨村,这两个人物都不是主要人物。贾雨村在小说中的作用就是穿针引钱的作用。林黛玉出场是由他引出的,他把林黛玉带到贾府后,便完成了任务,作者让他当官走马上任去了。薛宝钗也是他引出来的,葫芦僧错判葫芦案的结果,是引出了薛宝钗,然后就是薛宝钗进了贾府。小说中的刘姥姥也是作者安排的又一个起穿针引线作用的人物,很多故事由她带出来。《安娜.卡列尼娜》开头不写女主人公安娜,而是写他的哥哥奥勃朗斯基,写他的哥哥因出轨家庭女教师与妻子闹得不可开交。然后安娜来他家劝和。这样安娜在到达他哥哥家所在城市的火车站上,才邂逅了以后成为他情人的伏伦斯基,从而改变了她的生活,她的命运,酿成一个凄惨的悲剧。
当然,文无定法,不可千篇一律。也有开篇直接点出主要人物的,如《平凡的世界》,开头写孙少平在学校吃黒面馒头的窘相。但大多数是不让主要人物先上场的。我们看戏,戏剧开始,幕启,首先上场的大多不是主要人物。
还有一点,人物的出场不要太突兀,要慢慢引出。比如人物要在下一场里上露脸,可以提前在上一个章节里点一句。这种手法叫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四、人物与情节的关系。小说以塑造人物为主,故事由人物带动为刻画人物内心世界制造矛盾冲突而服务。不管素材多么有趣生动,都要为塑造人物而决定取舍。
五、情节的过渡与转场。
过渡与转场多采用丢沙包法。我们小时候玩过丢沙包的游戏,一个手里拿着沙包围着一圈人跑,跑到谁背后将沙包一丢,那个人就捡起沙包继续跑。小说的转场也多是这样,比如《红楼梦》,由甄士隐带出贾雨村,然后甄士隐下,没他的事了。由贾雨村带出林黛玉到了贾府,然后贾雨村下,去走马上任到南京做官去了。把后面的故事交给了林黛玉,由林黛玉表演,让我们参观了贾府,见识了大户人家的排场。等等等等。《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平凡的世界》、《包法利夫人》等等,大都是这样。这个技巧恐怕是小说创作的一个秘诀。
因此,这个手法很得研究和借鉴。我在我的长篇小说《雷震惊天》,也使用这个方法进行情节的过渡与转场,效果不错。
六、章节的收尾。章节收尾要留有悬念。每个章节篇幅不要太长,太长了,阅读容易累,容易让人读不下去。因 此每个章节最好控制在三千字以内,且一定要在矛盾冲突最激烈时,嘎然而止。我记得小时候听戏,听大鼓书时,说书人总是要最热闹时休息一下,即使不是最热闹时也要编一个,比如,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住手,我来也。然后止住休息。来者是谁?不告诉你。目的就是留个悬念,激起人们的好奇心,留住人,不让听众离场走开。
七、关于提纲。
编写提纲是创作的关键一个环节,那种说不要提纲的,中短篇还行,长篇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写到后面的容易忘记前面的。这个环节不要懒。写小说本来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张爱玲语),既然热爱就不要怕麻烦了。
1、简介。或者叫故事梗概。制作提纲前,要先写一个一百字的简介。就是一句话简介,把你要想创作的故事说出来。然后再写一个三百字的简介,这个肯定要比一百字的详细多了,明确多了。接下来,可以扩展写一个五百字或一千字的故事梗概。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在创作过程中,这些简介可能会再三进行修改。这些简介以后都很有用,向出版社提交作品时,这个一定要有的。
2、写出主要人物传记。包括姓名、年龄、姓别、家庭出身,个人爱好,等等。反正就是平空造一个人物出来。这些人物,本来现实社会是没有的,但经过你的想象,他和她有了活生生的形象。他们在今后一段过日子里,会陪伴着你,在你眼前表演他们的故事,而你的任务只是观摩,忠实地做记录。在你作品完成后,这些人物将永远活在你的作品里,活在你的文字里,活在你的读者心中。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林黛玉,像真有一样,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文学作品里的艺术形象。
3、列出人物表和人物关系表。注意不要忘记留些空白,因为在写作过程中,你可能会随时用到一个人物,就会凭空想象一个人物出来,你给他起好名字,要记在人物表里备忘,因为后文还有可能用上,否则的话,容易忘记,搞错了,让人笑话。
4、推导好情节发生、演绎的时间、地点及社会环境。尤其是时间节点不要搞错了,搞错了就闹笑话了。
5、推演情节,这个就像军队作战室沙盘推演一样,把情节推演出来。我的经验是,吃好喝好睡好,在精力体力状态都很好的那一天,喝上一杯甚至两杯浓咖啡,让大脑兴奋起来,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在纸上推演情节,就像唐朝两位预测大师袁天罡和李淳风推演《推背图》那样,推导你的人物要发生的故事情节。
6、根据你的推导,分好章节,然后写出每个章节的要点,用一句话概括出来。
7、将每个章节的一句话,扩展为一段具体的情节。
这样,你就完成了创作前的准备工作了。然后,你就可以根据提前设计好的如建房子一样的图纸,可以按图施工,每天在规定的时间完成规定的字数。坚持下去,一气呵成。
八、坚持与信念。
这一点也很重要。在你写作过程中,会出现写不下去的现象,还会出现不自信甚至怀疑你的写作有没有意义的现象,这些都是正常的。名家创作时也是这样的,这不是只有你才有的。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不要怀疑自己。有位外国作家说过,写好了,终于写好了,不管写得好不好,只要写好就是好的。长篇小说是有缺陷的艺术,因为它是接力赛,不像短篇小说那样可以一气呵成,一天就能写好。长篇小说要每天都写,而一个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每天的状态都好,不可能每天写得都好。莫言就说过,长篇小说里肯定会有败笔。不要紧的,有问题可以在修改环节里解决,但前提你必须坚持写下来,把你想说话,想要表达的故事写完。
在写作过程中,一定要科学合理安排作息时间,保证充足的睡眠和旺盛的精力,保证最佳的创作状态。创作状态很重要,只有入迷,只有聚精,才能会神,才会有神来之笔。我的小说《雷震惊天》里的那个序言,就是在睡觉时,写出来的。那天睡到四点多钟时,大脑突然活跃起来,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叙述,等叙述完毕,我赶紧起来,打开电脑,做了记录。后经修改,才定了下来。这个也很奇怪,要是让我现在去写,我是无论如何与也不出来的。
在写作过程中,还要坚持每天阅读,这个不需要多,选好要读的经典书,每天阅读一到两个章节就好,目的是要保持一个良好的文学创作状态。
最后用作家王蒙的一段话来勉励自己:
王蒙说过:“构思得差不多了,靠写。写,不仅仅是把想好的东西记录下来固定下来。写,是创造的最重要的阶 段。正是在写的过程中,你的思维活动、感情活动、内心活动才空前活跃起来。”“你写的一行一行的字把你带入了你所要写的那个世界,你好象看到了你要写的人物,你好像经历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你的分析和判断、追忆和联想、痛苦和欢乐、爱和恨、痛和痒、寻求和向往,一句话,从你的头脑到你的神经,到你的感官,正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将会是怎样的活跃起来啊!只有这种活跃,才是文思的保证,才是写出栩栩如生的保证,才是写得下去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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