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我曾经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个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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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绛《我们仨》

  “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这是多心酸的道别。想陪你走的更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道别和再见多好。

      无论是从最近的九寨沟地震还是之前媒体报道的“失联”的事件，屏幕里是受难者家属声嘶力竭的痛哭，屏幕外路人也能体会到那“再也不见”的绝望。今天又看到新闻：26岁女儿为尽孝心带父母去四川度假，地震后失踪，后发现遗体。母亲听后当场晕厥不省人事。我想做儿女的也是想陪着慢慢老去的父母走的更远吧。类似生离或是死别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上演，人们也唏嘘不知意外和明天哪一个更先到来，因此要更加珍惜彼此共同存在的日子，珍惜眼前人。

    二十多年的岁月经历谈不上和人家“聊人生”却也经历了不少悲欢离合，可是，所有感受里，最讨厌道别。

      爷爷已是古稀之年，独自居住在一个有菜园子的小院。因为腿脚不似年轻时那样灵便，年纪大了以后就很少出门了。假期里我常去看他，经常是一个人坐在家里整理扑克牌，或是把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声，好像想用电视里人物的对话填满整间房子的空虚。而我每次告别，爷爷总是颤颤巍巍的给我装吃的装钱，边收拾边念叨着出门在外要多吃饭。我抬头再看他时已是老泪纵横。老之将至不可怕，害怕的是离别后再难相见，载着不舍和遗憾离开，从此不见。

      爸爸又收拾行李了，在家短暂休息十天后又要乘车十几个小时去北京打工，作为一个年近半百的“帅老头”，爸爸的北漂生活少了些年轻人打拼的锐气与锋利，更多地是背负着家庭生活的重担去往陌生的城市讨一份生活。

      妈妈送爸爸到车站，回来后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红着眼睛说有点舍不得。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便躲在自己的房间说“没事，没事，都会好起来的”。她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人，现在这样无助得像个小孩让我不知所措。妈妈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吧嗒吧嗒的从那双漂亮的眼窝掉落，慢慢地打湿了爸爸的《工作日记》，把他们俩共同参与过的美好的伤心的记忆晕染开来。

      我讨厌道别，离别总是带着愁，愁里有恐惧、有担心、有太多复杂的心事。不管是社会精英还是普通百姓，如果衣食无忧，没人会背井离乡吧。一旦道别，是硬生生的与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情割裂。《小王子》说：既然产生牵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投入了感情就会有牵绊，只要有牵绊，离开就不会幸福。

      车站的人来去匆匆，都是离别后去另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地方寻找着什么吧。人们总是花了太多时间奔波在路上，穷尽一生追求着什么，愿每次道别都是为了更幸福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