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年前,我因为培训去到了福建地区很多的小城。宁德是常去的地方,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在一所园所培训结束后我想要出去走一走。
问老师们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幼儿园老师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提到好玩的地方,她们很积极地给出建议,说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地方。我问有没有什么山,她们笑着说,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还有个老和尚。幼儿园的老师最喜欢说些孩子般的玩笑。我下楼经过一楼大厅的大班,有个孩子看到了我,远远地喊:“李老师再见。”其他的孩子也侧过了头,有的干脆站起来,有跑出来的架势,“李老师再见,李老师再见……”一声声传来,看着那些活灵活现的脸,我笑着走出来。孩子的世界很简单。
那山距离园所有点远,要坐车过去。我喜欢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看看,坐在车上,看那沿途不断后退的街道楼房、车流行人都觉得生动有趣了几分。坐车很快到了山脚下,付了钱让司机走了。那山脚下是大片的田地,前后不见人影,偶尔有飞鸟掠过,走在那通往山的小路上,两手不断触碰两边田地玉米伸出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真的自由了一般。
沿着哪条小路而上,穿过田地,经过山坡,到了半山腰,便看到一座寺庙。有位穿杏黄色僧袍的和尚在寺前的空地上散步,他身后的寺门虚掩,左右两边土黄色的围墙各写着大字“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可能久经年月的缘故,朱红的大字已有些斑驳。那和尚走的闲适安详,仿佛走路在他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我合十向他问好,那和尚很随意地说,上山来了。我说是啊,上来了,可惜来晚了,不能进寺庙看看。我们像熟识的朋友一样聊了很久,轻松而欢快。最后他告诉我山顶的风景还可以,可以去看看。
我继续往山上走,心里想,人也奇怪,我与这和尚第一次见面,却谈的温和投机;有人认识多年,却冷漠生分,无话可说。或许那些常年在木鱼钟鼓、山风落叶中徘徊的僧人清心寡欲,散发的柔和气场让人容易亲近吧。
到了山顶,竟陡然到了开阔起来。来不及看景致,只觉凉风触身,如鱼在水。人常说,夜静无声,月色如水。这时太阳已落下,月亮未升起,野虫掩藏在草丛石缝中安静地等待夜的降临,夜未来,却安静的出奇,仿佛从一个热闹的世界穿过一扇门来到另一个所在。山风吹过,我站在哪里,回头望山下的小城,竟恍若隔世。古人讲人心好静,而欲牵之,我抬头看那宽广的天空与远处的山岭,忘记了乐与不乐、喜与不喜,没有苍茫天地间的孤独微小感觉,倒仿佛与这天地、山、树、流动的风化为一体,在寂静里听那花开的声音。
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黑了,一弯新月与几颗星星出现天空。经过寺庙时,我特意扭头看那扇门,从虚掩已到关闭,隔开了两个世界。
淡淡的星光与月光里,那条从山顶下来的小路明亮地如同纯粹的天空一抹细长宛转的云。
世上的路千千万万条,这条小路从山顶而下,途径寺庙,山林,荒野,田地,村庄,连接着一头是山下,一头是山上;一头是尘世,一头是清静地。
下山的时,我突然想起,这样遥远的地方,一辈子也许只能来一次。有些地方,我们喜欢,却不常去;有些地方,我们心底执拗地想离开,却一呆多年。或许这就是我们平凡人的生活。
人间何处无清风,何处无明月,只是我们习惯了低着头匆匆赶路,忘记了抬头看那条路另一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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