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的先祖们,是曾经与白崇一同创建了辽城的异姓兄弟。辽城建国后,为了一些政治上的需要,他们舍弃了自己原来的姓氏,而统统改为白姓。所以按照辽城以血缘宗姓为依据的等级制度,白楹是辽城里天生的贵族。
身为贵族,白楹自小便能够获得比普通人更多的资源,在政治上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特权。虽然在她16岁时,她被剥夺掉了贵族的身份,但那时她已如一株培养在优沃土壤里的花朵,成长的根强叶盛,只待绽放。
成年后的白楹,以其高超的弓术获得了举国的垂青,无论是自视清高的各国军队还是强者如云的佣兵团们,都纷纷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但她却选择了急流勇退,在辽城热闹的街市上盘了一间铺子,安心的做起了一个普通的武器商人。
只有国王白尚与少数政府高层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做的原因。一个国家留存于世,在它的发展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有些麻烦能够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有些却不能。而在辽城里,那些国家不能放在明面上解决的事情,就会交给像白楹这样表面上与政府无关,实为政府鹰犬的人去做。
就辽城方面而言,像白楹这些实力强劲的人,如果放任其流往国外,不能不说是国家的一种损失。而就白楹个人而言,她为祖国效力本是本分,身在幕后也不用接受军队里繁琐的规章与制度,这一举两得的事情她也乐意接受。至于身为战士的荣誉感,她早在她16岁那年就认识到了其中的荒诞。她们是国家爱而不能注定会被国家选择放弃的人,但就是因为如此,她们对祖国的爱才远比大多数人的都来得深刻浓烈。
因为与陆可辛接触的那位青城使者,真正的身份其实是青城方面派往来辽城的间谍,而行动的失利让他自己被扣押在了辽城。在经受过一系列的严刑拷打之后,虽然他在关键的部分没有丝毫泄露,却在神智不清的时候道出了陆可辛的事情。
城主白尚立刻派人封锁了陆可辛的住处,一番搜查下来却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原本早有先见的白尚在将陆可辛从狱中释放出来时,就特意限制了陆可辛出城的自由,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从自家地窖开始,挖掘出了一条直通城外的隧道。
这意外的事件让城主白尚甚为忧虑。辽城作为一个以造物贸易为支柱的国家,城内长年都有各国的商贩与游客来往,如果为此事动用军队,难免不会被一些有心人看出其中的蹊跷。思虑再三,白尚召唤了白楹,将陆可辛的事情交代给了实力出众她。他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算就此完结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有终于松懈下来的感觉,也是白尚心中无奈的真实体现。只因为辽城作为一个严格的按照血缘宗亲确定社会等级的国家,谁会坐上金字塔顶点的王座全然由出身决定,上代国王的第一个儿女会成为新王这样的事情是被确实写入在辽城律法文书里面的。他虽然坐享着这座偌大的城市,却时常感觉到自己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他清楚明白自己的长处并非于此,所以执政的方式循规蹈矩,有时候甚至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臣民们向他请求裁断纠纷,他总是掩藏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而往往是按照法律里面的规定给出生硬的判决,偶有的出彩的言论与高明的调解,也都是模仿的前人对相同的案例的决断结果。他不能从他国王的身份中找到丝毫的乐趣,只能把自己当做一个用来承载王冠的工具。
或许,如果白尚不是辽城先王的独子,他会成长为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人,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郁郁寡欢的模样。因为在他的血源里,除了那既定的王座,还有白姓一族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匠人血脉。小时候的白尚,十手轻巧,脑子灵活,最重要的是他对成为匠人有着深深的渴望。
同所有的白族小孩一样,“我要成为匠人大师!”这样的话语,是白尚时常挂在嘴边的梦想。但白尚与其他小孩子是不同的。他们的不同之处可能在于,别的小孩可能只是说说而已,白尚却每天勤于动手刻苦的专研着技艺。其他的小孩子的父母听到他们的孩子这么说会高兴夸奖他们,而白尚的母亲则只会告诉他:“这样子是不行的,白尚,你是终将要成为王的男人”。
在他16岁那年,按照辽城的法制,他会被加冠成为王储,从此跟随祭司们刻苦学习治国之道,自然这便意味着他将不能再进行任何的造物活动。他无意成王,却又无力推脱,小他半岁的堂妹却挺身而出,提剑逼谏先王。白尚不知道有多少白族小孩最后实现了他们儿时的梦想,反正他现在已经如行尸走肉般当了这多年的辽城之王,也拒绝再谈儿时的那些事情跟理想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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