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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素描之五/三公坟

乡野素描之五/三公坟

作者: 紫岚山 | 来源:发表于2022-02-16 20:22 被阅读0次

    在老村的村口,有一片对径全在三尺以上的古松林,大约共有五十多棵。林子中间,有一棵香榧树,至少有四人合抱那么大。香榧树下,一字排列着三个土堆,村人都叫三公坟。

    坟茔前没有碑文,但坟前都平放着三张大小非常整齐的经过加工的大石板,光洁而平整。

    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这里当成了“教育基地”。那个轰轰烈烈的大运动时期,这里非常热闹。先前跪在这里的人大家叫“当权派”,后来跪在这里的人叫“造反派”。自然,监督看管他们的人也一样对称地轮换着。

    所以,这里的坟茔自然该是有些来历的。

    大约东首的坟茔是属于一头水牛的。

    它冤死在主人的毒棍下,主人非常歉疚,为它立了坟茔。

    它本是一头非常敬主的老牛,农闲时日,天天跟随小主人上山吃草;农忙日子,天天跟着老主人耕地犁田。

    那是个阴雨天,它跟着小主人上了山。可意外地遇见了猛虎。小主人躲在它肚子下发抖。它口上喷发着粗气,后脚不断使劲向后蹬踢,身后乱石飞溅。它显得威武异常。老虎始终不敢靠近它和它的小主人。久久地僵持着,它突然竖起尾巴,仰首一声大吼。老虎肯定没有见过这般“牛”的牛,就这样被吓跑了。

    可是,它的小主人早吓晕倒在地了。它嗅嗅小主人的鼻息,把小主人拨在牛角上驮了回来。但老主人误以为它伤了小主人。于是,忠心耿耿的它惨死在老主人的毒棍下。等小主人醒来,哭诉它护主的忠诚,一切都已经晚了。所以,村口就有了它的坟茔。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赎罪还是忏悔,是纪念还是表彰。

    另一坟茔据说是一头狗的归宿。

    那是一位财主家账房先生的狗。紧紧地跟随主人,忠心不二。那个冬天里,它跟着主人走村串户为东家收地租。跑了半个月后,跟着主人在回家的路上歇息在离家不远的凉亭中。主人因为疲劳,行动毛糙,只把那个装满账目袋子带上就走了,那个装满银子的钱袋却遗落在凉亭的地上。它知道事关主人性命,于是,卧在钱袋上用身体遮盖着,等待主人回身来取。可是,主人自知罪责重大,急寻短见死去。可怜的忠心仁德的狗儿一直卧在钱袋上至死不曾离开。

    财主发现后,也为它立了坟茔。

    另一座坟茔的主人并没有人知道。好像比这两座更有年头一些。

    村人猜测是一个古人的坟墓。但是,我想,能与那般的狗,那般的牛并列着的,也该是一个有些不一般事迹的人了。可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与狗,与牛并列啊。不过,如果没有一点不凡事迹的平庸之辈,不也玷污了那狗,那牛吗?可反之,不又是那牛、那狗玷污了非凡英烈吗?

    如今,跪在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了。但常常能看到几头老牛在树下啃着青草戏弄着它们的异性;村子里的狗儿们也非常喜欢在这里拉屎拉尿或者寻情交欢。可见,牛也好,狗也好,它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楷模就安息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一点敬仰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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