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海上徐徐升起的明月,想着远在家里的春儿,倍感寂寥。
今天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往年的今日,他们早在酒店的包间里把酒言欢。六年来,从未间断。
今年春节前,秋月因公出差到海南,被一场疫情隔在了酒店。
秋月掏出手机给春儿发红包,刚按下发送键,“叮咚……”微信声响起。
“月,隔山隔水隔不了我爱你的心,祝我们节日快乐!”秋月不看就有感应:一定是他的春儿。
这种不约而同给对方发信息的频率,常常惯穿着他们的每一个日常,秋月很享受这种美妙的默契。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爱你到老,我的春儿。”
回完信息,秋月退回到床上,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让时光倒流,细细回味从初识春儿至今的无数个瞬间。
秋月与春儿的遇见,是秋月在北大攻读硕士学位的第三年。
那是八年前的一个秋天,那天阳光正好,微熏不燥,秋月手捧自己刚完成的毕业设计,来到离学院不远处的打印店,为十月份的硕士论文答辩做准备。
走进店里,秋月看到的是个年轻女孩,不是他熟悉的男老板。
“你好,欢迎光临,我是新来的员工,以后请多关照!”春儿看到秋月疑惑的眼神,知道是老板的老客户,抢先笑着打招呼。春儿的笑憨厚而谦卑,让秋月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店呢!”秋月的笑有种羞涩和腼腆,声音如女声般婉转。
两人对视的一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春儿招呼秋月坐下,自己认真地给他的论文调整格式,准备打印。
春儿熟练地操作,秋月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大约二十出头,容貌清秀,气质里透着知性。她神情专注的模样,给秋月一种很放心又很舒心的感觉。
“怎么想到在这里打工?”等春儿打印完毕,秋月忍不住好奇问。
“为我的梦想。”春儿看着不算帅但温文尔雅的秋月说。
“什么梦想?我可以知道吗?”秋月眼里有了光。
“我想当作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在北大蹭课。”春儿一本正经地告诉秋月,仿佛秋月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或是老师。
秋月的心怦怦乱跳,他告诉春儿,他就是北大的学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秋月能到北大读研,全凭自己那股钻劲。
他出身农村,长在山区,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活都做过,他深深地懂得,唯有学习才能改变他的命运。
他的第一文凭师专毕业,后来留校当老师,两年后,他自学考上本科,带薪读本科,本科毕业后,他看得到师专院校的前途,他不甘心自己的未来一眼见底。他决定考研,通过两年努力,他终于如愿进了北大。
他从这个女孩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愿望——我要帮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秋月被上海的一所高校录用,是他们导师的引荐。离报道的时间还有大几个月,完成毕业论文后的日子比较闲,他就成了春儿店里的常客。老板喜欢秋月,有秋月在这,老板求之不得,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春儿忙时,秋月是春儿的助手;春儿闲时,秋月是春儿的老师。
他说:“春儿,有梦想,咋们就要脚踏实地去实现它,不然就变成了幻想。”
春儿觉得秋月这个书生无所不能,他的善良,他的聪慧,他的坚毅,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那种一直不愿碰触的感情在春儿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
春儿高中时,有过一段柏拉图式的梦幻初恋,后来由于命运的变故,春儿没法读大学,男孩上了大学,她们的恋情无疾而终。
此后,为了生存,也为了与命运抗争,春儿一直走在拼搏的路上,她不想屈服于命运,她说自己的命运靠自己掌控。市井生活里的男人入不了她的眼,眼前这个相貌平平,内涵丰富的书生却入了她的心。但是,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她只能把这份情偷偷地藏在心里。
她也不想被动地等待失去,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好好提升自己,让自己配得上秋月。
她告诉秋月,她想向他学习,自修本科学业。秋月高兴得跳起来,拉过春儿的手:“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你这想法与我的愿望不谋而合,你读了大学,对你梦想的实现更有帮助!”
秋月辞了工作,与别人合伙租了间小房,一心一意投入到学习中。
秋月给春儿准备好所有的备考资料,把自己的校园卡给春儿去图书馆学习,还每天给春儿补习。
春儿知道秋月毕业后会去上海,她也把自己要考的学校定在了上海。
在秋月的帮助下,在春儿没日没夜的努力下,等秋月报道的时候,春儿也顺利进入了上海一所大学的中文系,离秋月的学校很近。这是她做梦都想,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一切安顿好后,春儿边读书边写作,每写一篇文都要先给秋月过目,她说秋月是她的幕后导师,是上帝排来救赎她的天使。
秋月懂她,知道她的每一个字里都藏着对他的深爱。
秋月其实在春儿告诉他“她有梦想”的那天,就喜欢她了,他喜欢她身上那种不屈服于命运的霸气,喜欢她在精神层面高质量的追求。一个人的身上一旦有了这种特质,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
与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秋月是欢喜的。春儿是他心里的女神。
秋月永远忘不了自己把这些心里话,对春儿合盘托出的时候,春儿的欣喜若狂,春儿的如花笑妍。
秋月在七年前的妇女节那天与春儿登记结婚,他对春儿说:“我要让你永远是我的女神。”
婚后的春儿,风情万种,让秋月心醉神迷。秋月的细致与温柔,也如火一样,将春儿一点点融化……
他们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和唯一的爱恋。
秋月家底薄,工作时间短,新婚的他们住在学校给的不足十平米的单间里,春儿会用她的巧手把家里打扮得诗情画意,把秋月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秋月也毫不吝啬自己对春儿的夸赞。
如今的秋月已是教授,春儿是学校电台的文字策划部主任。他们住进了学校的家属楼里,准备今年开始考虑要一个小宝宝!
彼此懂得、志同道合的两个人,一起奔跑在为理想生活奋进的路上,低头有坚定的脚步,抬头有清晰的远方,回头有一路的故事。
秋月在甜蜜的回味中,禁不住感叹,人生有太多的遇见,春儿是他生命中最美的遇见。
他带着满足的微笑,祈祷疫情早日结束,他想每晚与他的春儿相拥着诉说——他们那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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