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小弟出院回家了。临回来时,来家看了妈一眼。
不知道左侧不灵的他是怎么抱着热切的渴望爬上三楼的。
浮肿的母亲恍惚间看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小儿子,一瞬之间就有些血压上涌,视力模糊了。
小弟还要回中和去。小舅子在楼下车里等着,小弟假装很释然的下楼去,母亲想拥抱一下知天命的儿子,可是她站不起来,她股骨头坏死20年了。固执地她多次预备手术,就是下不去决心。或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想添加一块别的东西在腿上。
就这样,她坚持20年,在这个手术已经技术成熟,价格下降的今天,一点点丧失了置换的机会。
母亲80耄耋之年了。忍着痛,爬起来,目送儿子离开门口。
我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说不出。
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难听的,都无济于事。埋怨,误解,那些毫无意义的辞藻让我内卷又消耗,我无能为力。
我已经不再羞愧,不再愤怒,只是麻木心灰,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清事情的来去走向。
我的想法都是徒劳的,那些幸福的画面是可望不可及的。
有时候夜雨阑珊,我也难过哭泣。我为自己找出一些理性的借口,为自己找一些心理安慰。
然而,我找到更多的居然是难过。
世态炎凉我懂些,心怀叵测我也了解。
代沟和时间是我们要正式的问题。沟通已经很难了,我决定对待他们采取哄小孩的办法吧。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岁月不饶人,看他们变老,变痴呆,唯一的安慰,就是他们还在。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而是爱的港湾。我还要修行,还要坚持呀。
前两天老房子改造了。没有多少补偿,我决定和他们一起居住,好照顾他们。他们自己要了房子。说以后平分。我没说什么,没事的。我只是尽自己义务。母亲不愿意搬出这间有阳台的房子。是我十多年前给她买的房子。就为了她养老。可惜当时我买了一楼就好了。楼层三楼,对他们糊涂的样子,太高了。这个步梯房,不适合养老了。
这次我要了电梯房,这样可以上下方便。拆迁搬家是我一个人干的。回来累的腰腿疼了三天。母亲躺床上难过了三天。
她要两个东西,一个是相框,一个是老柜子。
结果我趴进去发现并没有相镜,有我也看不清。柜子只剩残骸,我用三轮车拉回来。
现在我把拉回来的东西,放在院子里,一直没有处理。
弟媳的母亲又送到医大二院住院了。观察室一天一万的费用。今天回来了,一会去看望一下。毕竟,弟弟的病弟媳也很尽力了,感恩遇见一个尽力的爱人吧。
母亲看到回来的弟弟,却突然发火了。
她说弟弟不是以前的弟弟了,要挟老头子又拿钱给他们。老头子喝酒摔倒以后没几天又开始酗酒了。
看着他邋遢不堪,醉酒后红扑扑的脸,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可是还得忍着。母亲嘴里不停骂他,可是并不做表态。
吃饭还要叫他,看不出啥问题。我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母亲的记忆停留在过去,老头子跑过来说要买电视广告的药,再不就嚷嚷去哈尔滨做手术。腰间盘突出,压迫神经,腿疼。
大姐家的孩子搬走了我的房子,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自己的孩子拖家带口在海港忙碌着。弟弟家柚宛也去哈市赚钱了,还租了房子,一心等着西安的老对象来。
年轻人自己去闯荡江湖吧。不担心,只送上祝福就好。
就在春天来到的日子,我坐在道边的田埂,挖了一筐猫耳菜,准备给母亲做个野菜汤,让她尝尝春的味道。
一筐是茵陈,醒肝明目,让我眼睛更亮,看尽世间沧桑。
春天来了,事情再多,总会理出头绪,我喜欢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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