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篇,献给我家以前的印刷厂,纪念我的童年。
料峭的风,吹到我的脸上
使我想起父亲脸上的沟壑
和沙漠里仙人掌般的胡茬
胡茬上,是我对厂长尖锐的怀念
悄悄刺穿我的心扉
寒风在十年前比远方更远,比这个冷天更冷
携着些回忆里的寒
和我熟悉的油墨温暖的香——
我孩提时期常常闻到的味道
独特的芬芳
月光同小时的我一样
做了鬼脸要吓我
惨戚戚的月光听来如一曲断肝肠
一头勾出过往楼梯上铁扶手生锈的红褐
一头连着今夜天花板墙纸老化的腐朽的黄
十年后的今天晚上
我把脸埋在时间
和散发异香的试卷里
那是一种曾是印刷厂长的儿子
决不会认错和绝对享受
的异香
厂子曾在现在与我并无瓜葛
的洪口路,路上有永无法磨灭的痕迹
厂子旁是我擦肩而过也认不出
和打不出招呼
的阿姨
厂子而今只在我脑子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厂子在风中寂寥地逝去
它死时和喜欢乡间小野菊的姑婆一样
没与我见最后一面,也没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
厂子在烛火的影子里摇曳着
它摇曳着,像风中一片残叶
曾有一辆被偷的电瓶车
原本停在厂外载我们一家兜风的小车
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还有厂子,大山一样的工人伯伯
出现在洪口路这条坑坑洼洼的路上
于是我找回了厂子
鬼灵精却找不回他的厂子
我找回了厂子
那个自称霸气的男人找不回他的厂子
他只摸摸我的头,我告诉他:
“老爸,我找回了厂子
就在洪口路
我们家的印刷厂在洪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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