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在鸿胪寺仓居,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已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的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陆澄在鸿胪寺居住时,家书至,说儿病危。陆澄心忧不已。
先生说:此时正是用功的时刻,不要放过,否则平时讲学那么多有什么用?父子之情,天性使然,子病危,父不能不忧。纯粹的灭掉人欲,此是不可能之事,人只要有肉体,神志正常,就具备七情六欲,就具备起心动念。做功夫,不是让人没有七情六欲,而是在七情六欲起时,守中。所谓守中即是明白不沉沦于七情六欲,不着于七情六欲。这份明白即是守中,这份明白即是守在本体。
存天理,灭人欲。此处“灭”让无数人为之困惑。犹如念起,强摁着念一般。这只能是压抑,是另外的一种造作。
父爱子,子危父忧,人之常情,但如果一直沉浸在忧虑中,乃是被情所困。人之所以不得超脱,不是为钱所困,便是为名所困,又或者为情所困。男女之情,父母之情,子女之情等。所谓的困,就是认假当真,情绪的升起,让人跟着情绪不断的波动,乃至于念,所有的行为跟着情绪而走。所有的困即是与道体隔绝,沉浸于七情六欲时,与本体自隔,隔就会障碍,就不能成为无限,不能回归空明。困是相对于本体的无相之相,无物之物,无限,无处,无一不是而言。只要困,就只能停留在局部,就会失道,从而在六道轮回。困,便是漏,漏就会先天能量流失,漏就会耗尽生命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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