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奔天涯
“小函,今天是你开学的第一天,还是让爸爸送你一程吧。” 面对温函的再三拒绝,客厅里的男人有些无奈。
温函摇了摇头,仍旧坚持己见,她拢了拢书包,推着行李箱,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爸爸,我可以的,我已经长大啦。”
男人只好答应了她,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到了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温函笑着应声:“一定!”
走出大门时,她朝着楼上伫立在窗边遥望着她的那道身影轻轻挥了挥手,而后推着行李箱,从容不迫地渐渐走远了。
靠窗的男人手中夹着烟,却是一口未抽,两鬓的几缕白发似乎染上了淡淡的哀愁,在微风里衬得他苍老了许多,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个在路灯下行走的,瘦弱又坚强的女孩儿。
动容又克制,只是他的背影却是怎么看怎么孤独。
南城真的是一个极冷的城市,萧条之中更显荒凉,远不及桐城的繁华富庶,但南城大学却是历史悠久,具有浓厚的文化底蕴和学术氛围。
主校区的东大门口处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车辆,大门前的牌匾处是龙飞凤舞的“南城大学”四个大字。
许多的学生都在家长的陪同下到了这里,他们有条不紊地办理各种入学手续。
人潮拥挤,车水马龙,温函裹着厚厚的羽绒大衣,推着行李箱艰难地在人群中行走着,不知是谁无意中撞了她一把,她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前面的人身上摔去,突然间,有人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谢谢。”温函在慌乱间抬头看向帮助了她的人,是一个高挑的男生,眉清目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的气息。
“举手之劳。” 男生很快松开了手,礼貌地笑了笑,而后单手提着书包向前走去。
温函的视线有些恍惚,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幕,那一次在公交车上,那个人也是这样稳稳地扶住她,那双手温暖又充满力量,也曾经是她为数不多的念想。
是谁说过?
感谢你又一次放弃了我。
是谁说过?
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温函垂眸,斜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去了眼底的伤痕,那些话语在她耳旁一次又一次响起,日复一日,竟快要成为她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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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个电话,祝敏再也没有联系过许辰川,两个人都留在了桐城,却好像也已经失联在了大洋彼岸。
许辰川去了一流学府桐城大学,祝敏考得也还算不错,在桐城读了一个不错的一本大学。
宿舍里有人问起过祝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祝敏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她解释道:“我有一个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喜欢的人。”
她们再问她:“那个男生是不是伤害过你?”
祝敏却是笑道:“也许,我也伤害到了他。”
军训的每一天都很苦很累,但也算是乐在其中,大学的生活过得没有她想象得那样糟糕, 至少,她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到了晚上,她总是固执地不肯早早睡觉,非要盯着手机,仿佛是要盯出一个洞来,可是,那么多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一条是来自她想要看到的那个名字。
就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他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我们,还是朋友吧?
朋友?朋友!祝敏抱着手机,又笑又哭,许辰川,他明明知道,他知道她对她所有的心思,知道深埋在她心底的那样浓烈炙热的感情,他残忍拒绝过她,却也给过她真挚浪漫的回应,他曾牢牢牵起过她的手,却也冷漠地和她分手,如今,兜兜转转,他竟问她还是不是朋友?怎么会是朋友?怎么能够是朋友?
许辰川,你这么自私,你凭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祝敏痛苦地捂住眼睛,可眼泪还是透过指间的缝隙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一次次给她希望,却又一次次亲手摧毁她的希望!
祝敏握紧了拳头,给他打了个电话,她嘶哑着声音无助地对他哭喊道:“许辰川,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联系我,你缺朋友吗?你那么多朋友,你怎么会稀罕我做你的朋友!我问你,你还喜不喜欢我?不,你喜欢过我吗?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听到她几近痴狂的那样困苦无助的声嘶力竭,许辰川的胸口泛起阵痛,令人窒息的罪恶感和愧疚感爬满了整个胸腔,那毕竟是他真心相待过的女孩儿,那也是曾无怨无悔如飞蛾扑火般奔赴他的女孩儿,她曾经拥有那样美好纯粹的笑颜,她明明是那样一个爱笑的女孩儿,却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他是对不起她的,他对不起她。
“阿敏,如果我说,我会努力尝试着去喜欢你,你信不信?” 他千想万想,最后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沉默无声,万籁俱静。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
许辰川轻声叹了口气,准备挂断电话之时,却突然听到她微弱的声音,细若游丝,是她最想问的一句话,是他最不敢回答的一句话。
她问他:“许辰川,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一直住在她心里?”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天她在车上的手势,布,剪刀,石头。
5-2-0。
我爱你。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美的手势告白。
祝敏的手里,握着一张渐渐风干的草稿纸,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许辰川。
是温函的字迹,就像她的人一样,含蓄内敛,气质芳华。
原来,三个人的世界并不热闹,这样狭窄,这样荒谬,太拥挤了,太拥挤了,可是,究竟誰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呢?
许辰川,我在等你的答案。
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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