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离逝的风一遍一遍
温函是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天离开桐城的。她走的那天,坐在父亲的车上,一声不吭,后视镜里,她一直在张望着,渴望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然而,一直等到马路的转角处,除了漫天的暴雨,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温函忍住了,她没有哭,可是眼眶还是被逼红了一圈,原来,她的妈妈,那个从来就没有对她笑过的女人,那个过得那样不幸福的女人,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其实,早该知道的,早在法庭上她宣布无偿放弃对自己的抚养权的那一刻,就该明白的。
她从来都是不爱的,如今履行完抚养的义务后,更是直接丢掉了她。
温函没有怪她,在她心里,她从来就没有怪过那个女人,她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不爱而已,不爱罢了。
窗外的雨滴唰刷落下,车鸣声此起彼伏,整个世界都是如此聒噪不堪,如此喧嚣不安,她的心里,也在下着一场大雨,淋湿了她的心脏。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播放,温函靠在车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车里的男人看着她安睡的侧颜,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缸中摁灭。
男人有着一张极其沧桑的脸,一双历经世事饱含风霜的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温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很暗,黑漆漆的一片,偶有几颗零碎的星子在闪耀。这里的气温很低,即使车里开着空调,她依然感受到了外面的冷意。宽阔的马路上只有路灯在无尽地延续着,延至天边的尽头。
“小函,我们到了。” 男人见她满眼朦胧的样子,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的手掌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凹凸不平,却是意外的温暖。
“爸爸,这是哪儿?” 温函仰头问他。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告诉她要搬家了,却没说要搬到哪里去。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温函当时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爸爸,你去哪,我以后就跟着你去哪。”
“这里是南城,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城市,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男人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温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这里有很深的一种眷恋。
这时却也是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填志愿的时候他要她填南城大学,原来,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把她带到这里来,可是,他又是怎么确定,妈妈会放弃她的呢?
温函这么想着,竟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爸爸,你怎么知道她会放弃我呢?”
男人正在解安全带的手一顿,他斟酌良久后方才开口说道:“我们离婚后,她一定会担心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会主动把你让给我。”
温函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
“对了爸爸,你是在南城出生的啊,我从来都不知道。” 温函有些诧异。
男人却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推开车门,走到后备箱那里,把行李一一拿了出来。
“走吧,以后你就跟爸爸住在这里了。”
温函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庭院,墙外已经布满了青苔,杂草丛生,蜿蜒着绕了上来,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她背着书包,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
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回头看了眼身后那轮高高挂起的皎洁的明月,眼眶湿润了起来。
古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即使不是在同一个城市,即使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但至少,我们可以抬头仰望同一片天空,同一轮弯月,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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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桐城的祝敏在暑假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温函的来信,读完信后,祝敏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在信里,温函一再地表达自己的歉意,也告诉了祝敏她要离开桐城的消息,她提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细数着她们在一起相互陪伴的那段短暂温暖的岁月,只是,关于许辰川,她始终只字未提。
祝敏想给她打电话,可是温函已经换了手机,换了号码,她甚至没有告诉自己她去了哪里,她再也联系不上温函了。
祝敏还是不死心,她甚至给许辰川打了个电话,“她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呵,”许辰川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她爱走不走,与我何干?她又为什么要联系我?我又不是她的谁!”
他很快地,赌气似的挂断了电话。却不知是在愤然于她一声不响的离去,还是在恼自己依旧这般在意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祝敏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了下来,她所畅想的,所期待的,全都没有实现,在她以为幸福终于要开始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抛弃她了,她最心爱的男孩,也和她分手了。
满心的伤悲无处发泄,祝敏突然把手中的信狠狠撕碎,再像扔垃圾一样地把这些碎屑一把甩到垃圾桶里!
道歉又有什么用,根本什么都挽回不了,温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和你,再也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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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是你的眼神
幻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段传说
亘古不变的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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