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是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基督教、天主教宗教又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奈何我知之甚浅,花了一个多月才读完罗素和梯利《西方哲学史》的教父时期和中世纪神学。读得很吃力,很多西方人熟知的神学概念或神学纷争的背景都不清楚,要在网上查资料,查到资料,又不能确定是不是百分百准确。
原本是有一车皮的槽要吐的。既包括神学的不靠谱理论,也包括同一个神学概念在各门派、各时期乱七八糟、不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和演绎。以为起码要写上它万八千字,方能释怀。
然而,今天晴空万里,艳阳明丽。去了趟超市,货品琳琅满目,疫情期间,不缺吃不缺喝,全家身体健康,生活无虞,便在心里生出感恩,想要我最敬爱的孔老爷子那句“不语怪力乱神”,觉得还是要向圣贤看齐。
想我大多的理解和感悟都是纯主观的个人观点,带着明显的、几乎是无力自拔的现代科学+马列唯物洗脑思维,对宗教一无所知,还是少说为妙。
省下那万八千字无营养、误导人的内容,绿色通道快速通过这一千多年。
诺斯替教派
圣保罗是提出基督教神学和哲学历史的第一人。而真正第一个努力实现的是诺斯替教派。
该派在二世纪非常活跃,尝试建立基督教哲学体系以调和信仰与知识、宗教与科学的关系,但没有成功。
该派最大的成就是把犹太教的上帝定义为恶神、假上帝,而耶稣是被基督附体的凡人,地位远在上帝和天使之下。
毋庸质疑,这派最终成了异端邪说。但从此以后,对旧约上帝的质疑就没断过。
奥利金(AD185-254)
为了反对诺斯替派,在230-245年间,奥利金和他的助手们完成了第一部圣经研习版,包括六个版本的旧约对照,史称“六经合璧”,确定了圣经正典的基石。
他借用新柏拉图主义的“流射”说来解释三位一体的概念:上帝是太阳,流射出逻各斯(Logos)即阳光,逻各斯的肉身成了基督耶稣。这个三位一体的解释,以及他主张的所有人包括魔鬼最终都会被上帝救赎等观点,后来都成了异端邪说。
阿里乌斯派与阿塔纳修派
这两派就圣父圣子圣灵的关系问题打得很热闹。阿里乌斯派认为基督是上帝所创造的,有自由意志;而阿塔纳修派认为圣子是救赎之本,并非圣父所创造,而是圣父所产生。如果你问“创造”和“产生”的区别在哪?我答,不造!这是个语言学问题,英文原句是"The Son, as the principle of salvation, is begotten, not made, by the Father"。
最终后者胜出,前者被踢出群聊,成了异端。但由于双方各有拥趸,最终两派分歧导致罗马和希腊教会分裂。
圣奥古斯丁(AD353-430)
圣奥古斯丁是教父时期最靓的仔,成就了一个完善的基督哲学体系,包括认识论、神学、伦理学等。
他原本是摩尼教徒,学习了怀疑论和新柏拉图主义后,最终皈依基督教。
他提出上帝的几大omni特征,即omniscience(全知), omnipotence(全能), omnipresence(全在), omnibenevolence(至善);提倡唯一值得拥有的知识就是关于上帝和自我的知识,人类的最高目标是心灵与上帝结合,但这个目标不可能发生在尘世,只能发生在来世。
在著作《上帝之城》中,他指出被上帝救赎的人构成上帝之城,被毁灭的人构成尘世之城、罪恶之国。教会是上帝之城设在尘世的办事处。
谁将被救赎、谁将被抛弃毁灭是上帝的自由选择。由于人有原罪,所以只有爱和行善的人,才有被救赎的可能。同时,没有在上帝之城的尘世办事处签到的人不可能被救赎。换言之,想得到救赎需要三个必要条件:1) 入教会;2) 行善;3) 撞大运。
约翰· 司各脱· 爱留根纳(AD811-877)
司各脱是经院学者,他的哲学是新柏拉图主义+圣奥古斯丁。他认为理性和启示同是真理的来源,当两者不一致时,理性为上。同时,他主张上帝超越人类的理解能力,非人类语言所能描述,超越思想的范畴。上帝无处不在,存于万物之中。这就有点儿要跑偏到泛神论上去,但司各脱拒不承认,免得自己变成异端。
共相问题之争
共相问题是柏拉图引入、亚里士多德深化的,但这个问题直到九、十世纪,仍然没有落实。
我们看到一匹马,马上就能认出这是马。这匹马与那匹马虽然大不相同,但它们明明确确都是马。我们可以用”马“来指代所有具有”马“这种共相的生物。
- 如果你认为先有一个”马模子”,才有了世间的这匹马和那匹马,那么,你是理念论者;
- 如果你认为的确存在”马模子“这种东西,但这东西是存在于每一匹具体的马身上的,那么,你是实在论者;
- 如果你认为根本没有”马模子“这回事,”马“只是人类给这一类生物起的名字布局,那么,你是唯名论者。
在唯名论的代表人物罗瑟林(AD1050-1120)宣称上帝只是一个称谓,而非实体,实体是圣父、圣子、圣灵后,唯名论被经院哲学踢出群聊。
坎特伯雷的安瑟伦(AD1033-1109)
安瑟伦是坎特伯雷大主教 ,是经院哲学的第一位集大成者。他主张用理性证明信仰,同时又说:理性不能理解的,你就信了吧。
和他执同样观点的还有后来的彼得· 阿贝拉德(AD1079-1142)。但阿贝拉德更重视理性和辨证法,他经常就同一论题给学生正反两方面的权威观点,让学生来讨论,借以启发理性观点。
阿拉伯哲学
公元七、八世纪时,伊斯兰教势不可挡,迅速征服了叙利亚、埃及、波斯、非洲大陆、西班牙,并发现亚里士多德这块宝藏,将自己的宗教武装起来。
阿拉伯哲学的巅峰人物是阿威伊罗,也叫伊本·路世德(AD1126-1198),他尊崇亚里士多德,并熟悉新柏拉图主义。从理性推理的角度,前者解释了必定存在一个不动的推动者,即上帝,后者解释了宇宙是上帝的流射。
阿威伊罗晚年时被视为伊斯兰异端赶出哈里发宫廷,但他的学说却影响了基督教世界。
当时,教会、修道院和大学联手使基督教义牢不可破,基督教世界的思想家的唯一目标是使理性与信仰一致。但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是柏拉图主义,而且还不是原装正版的,是一些伪著和新柏拉图主义。阿威伊罗哲学将亚里士多德带入基督教世界。兜兜转,亚里士多德从阿拉伯曲线进入基督教的经院学者圈。阿拉伯版亚里士多德全面的哲学体系,顿时倾倒了经院学派,只需稍加修改调和,就能完美解释神学争端。
大阿尔伯特(AD1193-1280)
创立了以亚里士多德哲学为基础的经院体系,提出“双重真理”说,即哲学问题用哲学的方式对待,神学问题用神学的方式对待。因为吵了几百年的“三位一体”“道成肉身”教义实在是无法得到逻辑的证明。
圣托马斯·阿奎那(AD1225-1274)
是大阿尔伯特的学生,经院哲学的巅峰,其哲学体系的目标是证明宇宙的合理性是上帝的启示。他把老师的“双重真理”往前推进了一步,认为,获得知识有两种路径:
- 理性推理获得间接知识
- 信仰启示获得直接知识
哲学是前者,神学是后者,后者获得的知识高于前者。
因此,神学的事,哲学不要再来瞎掺和了。到此,理性构建神学体系的尝试基本上已经宣布失败。好处是,变相地,神学放了哲学一马,哲学自由了,可以脱离宗教的约束自由思想了。
圣托马斯还提出爱是最高美德、沉思是最高级的生活、认识上帝是人生至善等伦理主张,以及教皇高于世俗权力、统治者精神上应该服从神父、被教会除名的统治者不再得民众忠诚等政治主张。
圣托马斯的哲学体系后来成为天主教官方哲学。
约翰·邓斯·司各脱(AD1274-1308)
嗯,又来了一个约翰司各脱。
当经院学者们认识到他们的宗教信仰不可能得到一个理性的解释时,学者们转而声称宗教是关于实践、情感和神秘的,信仰比理性更重要。这位司各脱宣称,上帝可以为所欲为,他的意志时刻支配这个世界,宇宙不是理性的,也没有理性的必然,上帝不受理性的约束。所有的教义不容辩论。哲学必须与神学分开。
奥卡姆的威廉(AD1280-1347)
威廉最有名的是他的剃刀,所谓奥卡姆剃刀,“如无必需,勿增实体”。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却不知道这句话的来历。
其实奥卡姆不是人名,威廉才是,但威廉这个名字太大路了,所以人们最后只记住了奥卡姆。
话说罗瑟林的唯名论被踢出群后沉寂了百余年,被奥卡姆又挖了出来,他提出当同类事物呈现时,自然地被抽象成概念,也就是符号、术语,因此,共相只存在于心灵和思维中,并不存在于具体事物。即“Entities or principles should not be unnecessarily multiplied -- Occam's Razor"。直译过来是:“实体或原理无需不必要的翻倍”。
他认为知识来自经验,而超验归于信仰;意志高于理性。
十四世纪,新国家主义的兴起削弱了教皇的权威,经院哲学走向没落。神学家们穷尽千年之力,试图为基督信仰找到理性的解释,却一直没有圆满的结果。扑面而来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带来了现代科学体系,彻底摧毁了这种可能。
虽然神学家们所研究和争议的很多观点看似荒谬和微不足道,但反思和探索的精神却难能可贵。对知识的定义和对获得知识的方法和途径的探索是之后科学产生的基础。与经院哲学相伴的“异端”一直存在,代表着自由思想和自由探索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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