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凤凰山猫妖
狭长漆黑的暗道内,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屏蓬边走边忍不住偷瞄身后的蚩尤。一路上,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蚩尤虽被尊为妖王,却也不是个善主,就连敖绍都曾败在他的手下,屏蓬实在没有信心可以顺利逃脱。然而,若真带蚩尤去见主人……恐怕也是小命难保。
蚩尤似乎很是了解屏蓬心中所忧,用脚尖戳戳他的屁股道:“放心,我保证你主人会乐意见到我的!”
就这样,蚩尤跟着屏蓬一路走到一间密室门口。
屏蓬试着推了推石门,发现石门紧锁,似有结界,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眼蚩尤。
蚩尤抬手覆上石门,感觉强大的木灵来回涌动。看来结界主人正值情绪剧烈波动时,应该是正在争吵,可惜有结界,无法听到争吵的内容。
蚩尤甚觉无聊地踢了踢屏蓬的屁股,问:“你怎么会招惹上敖绍的?”
屏蓬支支吾吾想要蒙混过关。
蚩尤眼光一暗,只见银光一闪,他手中多了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屏蓬却少了一只耳朵。
屏蓬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不断地抽气,忍痛交代。
听完,蚩尤问:“龙王剑是被你们所盗?”
屏蓬说:“不、不是我们盗的,而是有人、有人盗出来,交给我家主人的。”
“有人盗出来的?”蚩尤笑道:“呵,这下可有意思了。那个人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主人只是让我拿着假剑去诱敖绍上钩。”
“那你为何会把假剑给相柳,你想借刀杀人?”
“这、这……”屏蓬实在难以启齿是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偶然间发现相柳在白民城作恶,便想借刀杀人,自己渔翁得利。
蚩尤还想提问,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用问了,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蚩尤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打开了密室石门,银制的面具上一双黝黑的眼珠如深渊般瞪着他。
蚩尤怔了下,哈哈大笑:“原来是无相大人啊!”
白衣人冷冷地问道:“蚩尤大人来此有何指教?”
蚩尤把屏蓬往前面一踢:“你问问他啰!”
屏蓬颤颤巍巍地把他在白民城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当听到屏蓬因贪图蛟龙珠致使行踪败露,又被蚩尤所救后,白衣人银色的面具微微颤抖,发出闷钝而又低沉的评价:“贱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屏蓬顿时像被喂了毒药般,圆滚滚的身体抖若筛糠,急道:“主人饶命,主人饶命,求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失败的!”
白衣人不理他,只对蚩尤道:“你又怎会出现在白民城?”
蚩尤道:“与你无关。我来,不过是想问一句,你想不想与我合作?”
“合作?”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收拾龙族,但我很想参一脚,你觉得如何?”
白衣人警惕地盯着他:“为什么?”
蚩尤想了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单纯地很讨厌他们。”
见白衣人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理由,蚩尤决定先抛出橄榄枝:“如果你想让敖绍中招,那不妨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身边人?”
“屏蓬不是说他身边有个姑娘嘛!”
“哼!”白衣人不屑:“你认为敖绍会顾惜一个陌生人?”
蚩尤笑:“正因为她是陌生人,敖绍才会对她万分戒备,可就算他怎么查,也查不到那个姑娘与你我有半分关系,虚虚实实之间,你才有下手的机会。”
白衣人想了想,对蚩尤道:“你想要什么?”
蚩尤笑意更深:“要敖绍生不如死。”
历经相柳一事,二王爷朱襄守誉决定卸甲归田,用剩下的人生与妻子相守。
城主朱襄守荀忌惮他许久,得此机会,故意推脱一番,爽快地答应了。
而王妃因中毒,灵力尽失,寿命大大缩短,反倒解了夫妻二人命不同长的心结。让他们能在剩下的时光里相互陪伴、同生共死,也算是因祸得福。
在迁府的过程中,意外找到了被相柳和假朱襄柔嘉害死的真正的王府千金的尸骸,夫妻二人强忍悲痛,为爱女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对外则宣称是染疾而亡,同时私下里为被相柳杀害的少女超度。一切妥当后,便辞别了敖绍等人,离开王都,向西而行。
看着离去的马车,伶瑶不禁想起那个害得王母姐妹反目的男人,不知他看到如今和二王爷相濡以沫的王妃,心中会有何感?
比起她小女儿多愁善感的心思,敖绍则更关注现实的问题。
临行前,他曾向王妃请教,伶瑶身为凤凰族,为何此次性命垂危之际却无法使出磐涅之术?
王妃亦不知其然,却因答应过伶瑶,不向敖绍透露她玉山来者的身份,所以顺着敖绍的猜测,猜伶瑶是因为缺少凤凰族的内丹,灵力不稳所致。
使出凤凰磐涅之术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要有极高温的火焰,而内丹正是释放凤凰玄火的媒介。伶瑶救琅轩时,正好遇上了敖绍的火焰,才启动了磐涅之术,而对于相柳的直接攻击,她只能以身体直接面对。
王妃的解释让敖绍三分释怀,三分内疚,当初就是觉着伶瑶有磐涅之术,是不死之身,所以才大胆丢下昏迷的她,可没想到……
这般看来,他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按照王妃的建议,敖绍决定带她前往南方凤凰族的遗址,看看能否找到她缺失内丹原因。
敖绍唤来坐骑红飞廉,驮着伶瑶和琅轩只用了半日功夫便飞抵凤凰山下的戊戍镇。
凤凰族因三百年前宁死不降而被天帝视为叛军,全族被灭,族址凤凰山亦被列为禁区,布满结界,神族不得入内。
为了不惊动天帝,敖绍选择先落脚戊戍镇,再寻找悄悄进入结界的法子。
戊戍镇,又名无鼠镇。相传很久以前镇内鼠妖横行,偷食粮食、破坏房屋,无恶不作,镇上居民奋起反抗,反招致鼠妖报复,残食婴儿,杀害老人和病人,弄得全镇谈鼠变色。某日,一名老者带着一只灰色大猫来到镇上,得知此镇有鼠妖作恶,便带着大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鼠妖洞,将鼠妖王当即斩杀,从此,镇内再无鼠妖作怪。为感念这名老者和大猫,镇子改名戊戍镇,谐音无鼠。镇内建有猫神祠,各种花色的野猫在镇上自由生活。
然而刚进镇,敖绍和伶瑶就听说最近镇上出了个采草贼,好男风,专门偷看男子沐浴,偷窃男子衣物。可这采草贼来无影去无踪,官府怎么都抓不到,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猫毛。然而戊戍镇内猫儿有上百只,这线索有跟没有似的。所以,镇内男子人人自危,天未黑就急急忙忙回家,关窗闭门,足不出户。
因此,来悦客栈老板极力游说敖绍入住安全稳妥、舒适豪华、价格是普通房间三倍的天字一号房。敖绍本就不缺钱,自然要住最好的房间,一口就答应了,老板喜出望外,连忙吩咐小二好生伺候这二位贵客。
伶瑶第一次到凤凰山,兴趣盎然地向小二打听这里的风土人情。
小二见敖绍锦衣华服,出手阔绰,对伶瑶又十分体贴,猜想二人定是贵族夫妇一同出游,于是一口一个“夫人”地叫起来:“夫人可知这凤凰山上最有名的便是这天然温泉,不仅可以消除疲劳,还能疗伤治病,是我们这儿的一大宝贝,夫人不妨和公子一同去泡泡,也好解解旅途之乏!”
“我不是他夫人!”伶瑶急忙申辩。
敖绍一把捂住她的嘴,向一脸狐疑的小二解释道:“我们刚成亲不久,拙荆比较害羞,所以……”说着,白皙的脸庞染上两片红霞,小二立刻心领神会地笑道:“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告退,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的!”说完,一脸愉悦地退出房去。
房门关上,伶瑶不满地抱怨道:“又不是在白民城,我们何须再装夫妻!”
敖绍问:“那你想装什么?”
“兄妹!”
“我那么英俊潇洒,而你……”敖绍摇摇头:“不像!”
伶瑶气急:“那就父女!”
敖绍还是摇头:“那我夫人得有多丑!”
伶瑶气的说不出话。敖绍微微一笑,安慰道:“逗你玩呢!夫人肩伤未愈,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伶瑶气的咬牙切齿,敖绍却哈哈大笑着径自进入里间休息去了。
琅轩无奈道:“其实你还可以说装母子啊!”
夜至子时,万籁俱寂。街道上偶尔传来盔甲摩擦的咔咔声,反倒给人平添了许多不安。
一道黑影在月下出现,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来悦客栈天字一号房窗外。窗户被推开一个角,一个圆滚滚的物体挤了进来。
敖绍躺在床上假寐,心想,不会又是屏蓬那家伙吧,不过这次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与妖气,他也就静观其变了。
黑影落地,就地一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东看看,西闻闻,发现桌上有新鲜的水果,立刻蹦上桌,大快朵颐起来。
原来是只偷食的猫。
敖绍懒得管,解除了防备,缓缓睡去。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有个粗糙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摩挲,敖绍一惊,右手一抓,左手一挥,房内的烛火一并燃起,烛光下一只灰色大猫正被他抓在手中。
灰猫也不挣扎,反而露出人一般的媚笑,道:“小美男,别怕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敖绍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反手一甩,两道冰凌架着灰猫射到墙壁上,灰猫刚想逃,又是四五根冰凌射来,将它团团钉住。
灰猫不满地叫道:“你这小美男,脾气好大哟!”
敖绍厉声问:“你是谁?”
灰猫娇媚一笑:“你猜!”
敖绍刷的抽出宝剑,灰猫连忙求饶:“别别别,我说我说,我叫阿宝,是只灵猫哟!”
“灵猫?”
“是呀是呀,只要你好好拜拜我,我就会显灵,屡试不爽哟!”
“嚓”的一声,敖绍的宝剑刺进了离阿宝只有半指宽的墙壁中,几缕猫毛翩然飘落。
阿宝有些不乐意了:“你这小美男怎么老爱砍人呢,脾气那么坏,肯定没有姑娘喜欢你!”
“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温暖的毛皮围脖。”说着,抽出宝剑架猫脖子上:“你来这有何企图?”
“没、没、没企图!就是看你好看,想多看看呗!”阿宝缩紧下巴,生怕一松气儿,脖子就被划开了。
它的回答让敖绍丈二和尚摸不著头:“你看我做什么?”
阿宝嘿嘿一笑,一脸猥琐:“我最喜欢美男子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美男子,我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啊!你再让我舔舔,哦不,是看看可好?”
“噗嗤”一声,两个脑袋从外间探入,伶瑶和琅轩笑的不能自己。
“没想到堂堂南海红龙王大人竟然被一只猫妖给调戏了,传出去还不羞死人了!哇哈哈哈哈!”琅轩笑的满地打滚,毫不掩饰它的幸灾乐祸。
伶瑶亦是一脸促狭的笑。
敖绍顿时怒从心生,左手一挥就要放出火焰。说时迟那时快,阿宝身子一缩,化成一股灰雾,呲溜一下,钻进了伶瑶的身体。
伶瑶浑身一个激灵,眉眼间竟流露出一股中年大叔猥琐邋遢的感觉。
敖绍、琅轩暗叫不好。
只见伶瑶抖了抖身子,看着自己的左手皱皱眉,轻启朱唇却吐出一个声线粗沉却语气娇媚的男声:“哎呀,小丫头模样不错,可惜是个残废。”
敖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被附身的伶瑶毫无怯意,眉一横、胸一挺,道:“你杀我啊杀我啊杀我啊!看是我先死,还是这小丫头先死!”
敖绍运起灵力缓缓收紧力量,伶瑶顿时说不出话,脸色越涨越红。
琅轩忙叫:“你快松手,快松手,这样不行,它是猫妖之中的无地灵,它只要附身,灵力就不会对它有用,就算你杀了伶瑶,它也不会死的!”
闻言,敖绍手一松,伶瑶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咳咳咳,还,还是你这只小,小狗狗聪明!咳咳咳!掐死老子我了!”
“我不是狗,是狼!”琅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可知眼前这位是谁吗,他可是八荒之上,九天之下最凶残,最冷漠,最无情,最杀人无数的南海红龙王敖绍哟,你要是得罪了他,他可是会用最最残忍的方式把你弄死哟!你还不赶快出来!”
伶瑶一点都不在意:“敖绍?敖隆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家父?”
“哼,何止认识,敖隆见了我都得叫一声叔叔!”伶瑶吊儿郎当地曲起一条腿,熟练地扣扣鼻孔,往地上一弹,对着敖绍训道:“小美男,别总是用身份压人,当年伏羲女娲还自称二圣呢,最后还不是被个半神给灭啦,我活了几万年,深知身份这个东西是最最虚幻的,无论是神还是人,还是做自己最潇洒自在!”
自父亲死后,就再没人这般训斥过他,就连严厉如大哥、位高如天帝,对他也格外和善。敖绍心中愤懑,却无言以对,盯了她半晌,终于软下了口气:“那你要怎样才肯出来?”
伶瑶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搂住敖绍的脖子,撒娇道:“你陪人家睡一晚,人家就放、过、你!”边说边点了点敖绍的鼻尖。
“不行!”敖绍一把推开她,和琅轩异口同声拒绝道。
这般挑逗的话若是以伶瑶自己的声音说出,说不定他就缴械投降了,可如今却是一个粗矿男人的声音,他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是个混身肌肉的虬须大汉,凭他再风流,也绝无男风之癖。
“你俩小夫妻,睡一觉怎么啦!”伶瑶撅起嘴,一副委屈模样,看他的目光盈盈带水,可敖绍怎么看都觉得一股子男人味。
琅轩嚷道:“谁说他们是夫妻啦!”
伶瑶问:“不是夫妻?那是兄妹?父女?母子?”
琅轩道:“什么都不是,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伶瑶夹着下巴想了想,指着敖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明白了,你拐带小姑娘!”说着,立刻换上一副猥琐笑容,凑到敖绍身边,小声问道:“你俩私奔?那正好,趁今夜无人打扰,赶快把事儿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就谁都阻止不了你俩了!”说着就去解敖绍的腰带。
敖绍手忙脚乱地阻止。
伶瑶一副色急样:“小美男,别害羞嘛!”
敖绍急道:“你可是长辈,请自重!”
伶瑶啐了一声:“小美男,有什么好反抗的,你睡你占便宜呀!还不赶快来!”
“住手!”
伶瑶毕竟还是女儿身,力量远不如身为男子的敖绍,被他猛的一推,后仰着向桌边撞去。敖绍一惊,伸手一捞,伶瑶顺势抱住他一转身,双双跌在床上,熟练地将他的头往下一按:“啵”的一声,偷香成功。
敖绍整个僵在床上,伶瑶趁机又在他脸上左亲一个、右亲一个,得意地哈哈大笑,琅轩则不忍地别过了头。
待伶瑶恢复意识,知道猫妖用自己的身子非礼了敖绍,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翌日晌午后,戊戍镇上演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追逃大戏。前面是妙龄少女见到稍有姿色的男子就要上前调戏,后面是英俊男子和白毛小狼苦苦追击。
几次男子眼看就要抓到少女了,可那少女灵活一闪,险险绕开,又飞跑开来,气得男子一脸杀气,直追而去。
直到日落西山,镇内猫神祠内,伶瑶四仰八叉地躺倒在祭祀台上,气喘如牛,怨恨地瞪着敖绍。若不是他今日百般阻挠,此刻她早就勾了美男子颠鸾倒凤、快活神仙去了。
敖绍亦是累到不行,却依然风姿卓越,身形挺拔地站在她面前。三百年来他替天帝征伐无数,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疲累过。
两人谁也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直到伶瑶实在忍不住,指着敖绍鼻头嚷嚷道:“大爷啊,你究竟想怎样啊?”
敖绍道:“不许你四处勾搭男人。”
“那你又不让我亲!”伶瑶气愤地跳下祭祀台,围着敖绍边绕边嚷道:“你不让我亲,我只好去找别的美男子!这小丫头与你无亲无故,你又不打算和她发生点什么,那又何必惦记她的贞洁,说不定我找到的美男子正好喜欢她,两人一拍即合,还成全了一段好姻缘,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说完,一脸嫌弃,转身向猫神祠内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敖绍的声音:“我答应你。”
伶瑶猛的停住脚步,一脸鬼计得逞的奸笑跑回敖绍身边,挽着他道:“真的真的真的?你愿意让我亲亲摸摸?”
敖绍扬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抬起她的下巴,在耳边轻声道:“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伶瑶倒吸一口气,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忍不住连道五个“好”,心中暗叹,这小子果然妖孽,光看脸就足以叫人心生爱慕,这调起情来,更是叫人三魂丢了七魄,飘飘然不知所在啊!
回到来悦客栈,敖绍让小二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亲自给伶瑶斟酒夹菜,好不殷勤。
伶瑶喜不自禁,又是大块吃肉,又是大口喝酒,还趁机揩油,敖绍一反常态,竟摆出了一副欲拒还迎的娇媚样,惹得伶瑶频频大笑,喜不胜收。
琅轩只觉身处冰窟,一阵又一阵的恶寒接踵而来,让它做不出任何反应。
酒过三巡,伶瑶已晕晕乎乎,拉着敖绍步履蹒跚地向里间走去。
敖绍一个横抱抱起她,低声道:“我抱你。”
伶瑶臊红了脸,乖巧地窝在他怀中。
琅轩不淡定了,一口咬住敖绍的衣摆,叫道:“这可是伶瑶的身体,我不许你们乱来!”
敖绍施了个定身咒,将琅轩定在原地,挑衅道:“我偏要乱来,你奈我何?”
“你这个淫贼王八蛋!你敢动伶瑶一根毫毛,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杀了你!”
敖绍不耐烦地又施了个禁声咒,顿时只见狼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敖绍将伶瑶往床上一放,大手一挥,浅黄色的幔帐翩然飘落,影绰的烛火照地他的俊脸分外妖艳。
伶瑶只觉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忍不住叹道:“小美男,你怎么就这么俊呢,想我活了两万一千三百四十五岁,就没遇见过一个比你还俊的!”
敖绍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伶瑶的面庞:“那就好好享受吧!”说着,便吻了上去。
一股清凉的气息冲入体内,伶瑶贪婪地吸着,感受着唇上传来的灼热与柔软,不一会儿便神思恍惚,沉沉睡去。
敖绍坐起身,舔了舔唇,冷冷一笑。
死猫妖,你的死期到了。
不知睡了多久,伶瑶悠悠转醒,朦胧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破败的茅屋中,一名黑袍白须的老者正坐在她面前,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敖绍守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全不若之前的温柔殷勤。
“小美男,这是……”伶瑶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拇指粗的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你、你暗算我!”
敖绍冷然一笑:“兵不厌诈。”
黑袍老者“唰”的站起身,用桃木剑指着她道:“妖孽,再不出来,别怪本道手下不留情!”
伶瑶嗤笑:“黄毛小儿,有本事来啊!让爷爷我看看你的手段!”
黑袍老者一抬手,六个徒弟模样的人抬着两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和一个小木桶走了进来,往伶瑶面前一放,腥臭刺鼻。
“这是什么?”伶瑶隐隐不安。
黑袍老者道:“妖孽,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出不出来?”
“不出来不出来,就是不出来,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泼她!”
老者一声令下,两个徒弟打开第一个大桶,猛地向伶瑶一泼,顿时漫天鸡血从天而降,不止是伶瑶,连一旁的敖绍和琅轩都惊呆了。
昨日,他迷翻了猫妖,正愁要如何逼它出来,这位黑袍老者突然出现,毛遂自荐要替他除妖。敖绍见他是有几分修为,想着不妨一试,于是按照老者的要求,包下了客栈后的旧柴房,将伶瑶五花大绑搬到这,待他施法驱妖。
谁料想他……
伶瑶气的大叫:“你个死老头,快给我解开!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把爷爷我赶出来吗,你们休想!”
老者不为所动,又道:“再泼”
两徒弟又是一泼,伶瑶被呛了一嘴的鸡血。
阿宝倔强地不愿出来,骂声连连。
琅轩悄悄扯扯敖绍的衣摆,小声道:“你确定这样能逼出猫妖?”
敖绍不理会它,目不转睛地盯着。
老者再道:“继续泼!”
两个徒弟将剩下的鸡血淋到伶瑶头上,另外两个徒弟打开第二个木桶,狗血淋头。
阿宝只觉快被这浓烈的血腥味熏死了,嘴上却不示弱,把这老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老者沉着脸,任它大骂:“妖孽,你还不出来?”
“不出来就是不出来,你不就会泼鸡血狗血吗,你泼啊,有本事继续泼,你爷爷我就在这候着!”
老者后退一步,怒道:“泼!”
几名徒弟掩住口鼻,揭开第三个木桶的盖子,顿时臭气熏天。
敖绍和琅轩直觉不好,正想阻止,只见两个小徒弟麻溜地拎起木桶,闪电般往伶瑶头上一泼。顿时,黄澄澄的粪水从头浇到脚,阿宝再也忍受不住,惨叫一声,化成黑烟从伶瑶体内逃出,伶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黑衣老者道:“收工!”
伶瑶在浓烈的龙延香中醒来。
琅轩伏在床头,见她醒了,立刻凑上前,鼻子上却包着块白纱。
伶瑶挣扎着起身:“好浓的香味,为什么熏那么浓的香?”
“呃……那是因为……”
“因为你被猫妖附身,惹了一身鱼腥味,熏香是为了给你除味。”敖绍接过琅轩的话,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伶瑶不疑有它,问道:“猫妖呢?”
敖绍指了指外间,只见阿宝被捆住四肢,吊在房梁上,嘴里被塞了一团白布,呜呜呜地挣扎着。
伶瑶有些不忍:“为什么要把它绑起来,不能放开它吗?”
琅轩大叫:“当然不能,它让我们吃尽苦头!你是不知道,它附在你身上干了多少坏事!”
话才出口,就自觉失言,未等敖绍出手,琅轩已经自己乖乖躲到了他身后。
“坏事?!它都干了什么了?”
“也没什么。”敖绍往床上一坐,亲昵地扶上她的肩,温言软语道:“不过是强行把为夫我圆房了而已。”
圆房?!
伶瑶一愣,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敖绍状似无奈地点点头。
伶瑶的脑子飞速转了起来,可怎么也搜寻不到相关的记忆。
但是……似乎……好像……她确实曾有那么一瞬看到敖绍的脸离她好近好近,几乎都要鼻尖碰鼻尖了,难道说,就是在那时……
见她呆呆不说话,敖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夫人是想赖账?”
伶瑶仍不敢相信:“真的?”
“我有反抗,但是……”
“别说啦!”伶瑶一声惨叫,整个人躲进被子里:“你别说啦!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可能逼你圆房,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没骗你!”
是没骗,只是没成功罢了!琅轩在心中撇了撇嘴,不过他既没胆子说出口,又很期待伶瑶的反应。
伶瑶紧紧盖住头,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你堂堂南海红龙王,八荒第一武神将怎么可能反抗不了!你就是骗我!”
“既是知道我骗你,又为何生气?”
敖绍的承认让伶瑶有了一丝希望,她探出头,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在骗我?”
敖绍似笑非笑道:“逗你玩儿呢!”
话音刚落,只见两行清泪划过伶瑶面颊,敖绍心脏一紧,莫名的心痛一闪而过。
“夫人莫非很是失望?”压下心绪,敖绍照旧调侃道。
伶瑶不回话,瞪了他一眼,跳下床径直向外走去。
路过阿宝处,见阿宝满眼可怜地看着她呜呜直叫,不由身子一顿。
阿宝以为她要为自己松绑,立刻做出更加可怜兮兮的模样。谁知伶瑶驱动灵力,狠狠一巴掌,打得阿宝悬空飞转,半天停不下来。
敖绍和琅轩同时叹了句:“漂亮。”
见伶瑶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琅轩不无担心:“我们这样骗她好吗?”
“总比让她知道真相好吧!”
想起先前经历的一切,一神一狼不约而同长长一叹,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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