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一

 

在没有奢求的时候邂逅，是命运所给的恩赐。

对他，便是如此。

夜晚，回到家里，踢掉高跟鞋，卸下胸前那片盔甲，解除身心一切的束缚，坐下来懒洋洋地喝一杯，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像个有趣的人。生活，还是需要一些看似毫无意义却还是有点意义的时光，那才可以每天爬起床装备自己，继续出去奋斗。

他，离开28天了。空气里有一种仓皇的味道，叫人顿生寂寞。天空清澈斑斓，明湛的蓝色，饱和得像要滴下来。

此刻，将整个人摔进沙发，手上捧着一杯燕麦奶茶，放空般的望着窗外来去匆匆的城市。

他的不在，回忆便趁虚而入。

在这城市生活11个年头，然而身居都市，我的内心在都市喧嚣的人流、匆忙的脚步中日渐荒凉。对于都市生活，我始终格格不入。

身边有一好友，带着满腔憧憬和爱情期望来到这座城市，既要寻找一个唯一的爱人，又要在这飞速发展的城市安身立命。然而，在普遍的金钱和物欲躁动下，她怎能完全不受诱惑呢？她似乎总被两种力量牵扯着，一边是绵绵无尽爱的希望，一边是滚滚而来的现实生活。

喧嚣的商业化浪潮使得一切古老的价值包括爱情价值分崩离析，“看看周围人吧，谁还会在乎吗”。在两性关系中，人们抱着谁也别认真的态度，成熟的男女直奔主题，婚外恋和家庭两不误的“后现代”模式盛行，到处都在上演没有爱情的爱情故事。

如果说在过去专制时代，我们曾经被爱情遗忘，那么在现代的商业社会，我们遗忘了爱情。

说这么多，无非觉得自己幸运，遇见了他。

二

马尔萨斯的《人口论》里有一句诗一般的话，我很喜欢：

一个人只要领略过爱情的纯真喜悦，那么不论他在精神和智力生活中得到过多么巨大的乐趣，恐怕他都会将自己的爱情经历看做一生旅程中最为璀璨耀眼的一个点。

我们相识于11年前大学的那个标志性建筑前。11月天的夜晚，已有些许微凉。

我沉浸在与高中初恋分离的悲伤中，而你正从老家回来，处于被通信六年的女生拒绝的苦闷中。

我们守着各自的往事，在大学里猝不及防地狭路相逢。

“学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其实那一天我是故意迟到的。对于刚进大学的我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但美好下又潜藏着危险。第一次听说团契，什么是“团契”，是好是坏，我全然不知。

我坐在寝室纠结了很久。那时的我，纯粹是一个对基督教信仰有兴趣的求知者而已。在无比挣扎中，你的电话进来了。这是认识半个多月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低沉浑厚，自带治愈效果。

于是十分钟后，我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

“其他人先过去了，我留下来等你。上来吧，我带你去，有点远。”你手扶着自行车，指指后面，示意我上车。

即使10多年过去了，我仍忘不了那一段坐在你身后的路程。

你比较消瘦，背并不宽厚，说实在的载着我甚至有点吃力。然而，你骑得很小心，避开那些有石子的地方，一路平稳。我的手一只紧紧绞着你的衣角，一只抓着车杠，努力保持若无其事，但熊熊的怦然心跳宣告着我的紧张。

学长，如果那时知道你就是我这一生牵着手一起走的人，我一定双手紧紧搂住你的腰，不放开。

那一次在团契的聚会，温馨、有爱。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时不时地给你发短信，聊些什么几乎不记得，却记得等你回复忐忑、期待的心情。

我的初恋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高中女孩的心潮澎湃，总是能如此容易地被撩拨起来。那一丝丝的好感，积累在一道道数学题目上。那时的我，不知道这好感是不是恋爱，只知道后来越来越依赖，从数学题目转移到物理、化学，甚至我最拿手的英语上。

如果说这是日久生情的恋爱，那么对学长，是一见钟情吧！

惊艳，感动，而后以身相许。

11月下旬感恩节，恰巧碰上我的生日，却赶上我横跨杭城，去城市另一边的大学城参加乒乓球赛。一整天高度紧张的比赛，结束回学校还要两个小时。

公交车上，当我疲惫地临窗而坐，掏出手机看到你的来电以及信息。

“晚上感恩聚会，来不来？”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也许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就特别脆弱，心思也重，加上一天高强度的比赛晚上来不及吃，于是我带着被生活欺负的委屈回了一句：“学长，今天我生日，开始我到现在还没吃完饭，还在回学校的公车上。”

后来，你一直没回复我。虽然知道你可能在参加聚会，但心里总归是失落的。

换车多次，辗转两个多小时，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当我跨出车厢时，我看到了你。

斜倚在车站栏杆上，一身白色棉质衬衫加外套，深色牛仔裤，衬得他身形修长又文雅，心头一悸，我一步步走向他。

“学长。”我轻轻唤了声。没有说出口的是“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我怕自己自作多情。

你抬头看向我，而后一只手从怀中伸出来，递给我一杯奶茶：“蛋糕来不及买了，就买了被奶茶，你们女生应该都喜欢喝这个吧。生日快乐。”

之后，你带我去大学外面的夜市逛，给我买了鸡蛋饼当晚餐。

如今回想，那一年的生日，过得惊心动魄，疲惫、失望、期待，以及满满的惊喜与感动。

因为，当你把奶茶递给我的时候，我想我遇到了真正的爱情。

许多年后，当我们再次踏入夜市时，奶茶店已易主，但鸡蛋饼的摊位越做越有名气。

所以，谁说一见钟情总是轻浮的呢？在某种机缘下，突然遇见自己或朦胧向往或苦苦追求而又始终未能获得的美好事物或者人，怎能不一见钟情呢？也许对学长，便是如此。如果爱情的历程是让我由纵横行空的天马变为忍辱负重行向一路崎岖的承载驾马，那我接受。

遇到他，生活仿佛陡然空阔起来。这种从内里透着强悍和雍容大度的爱情，让人觉得深厚与凝重，愿意与之携手。

三

手中的燕麦奶茶已经冷却，窗外下起了大雨。这几天台风影响，一场倾盆大雨说下即下。

此刻很想你。想起一个月前的你，一脸委屈地说：“老婆，我可能要抛弃你一段时间了。要去公司的生产基地出差一个多月。”转眼，熬过了一个月。我的学长，可缓缓归矣，但我不会告诉你，我是那样的想你，这三分之一个地球的思念啊。

在外人看来，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主动的。每一个感情飞跃点，都是我主动着——主动追你，主动护你，主动求婚……因为既然你没有浪漫细胞，那就只能我来了。

很多朋友曾劝我，在恋爱里，女生别太主动，不然男生不会太珍惜。所以，这段细水长流的爱情里，我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然而我想，在这份感情里，我付出的永远无法超过你。我做这一切，只是随着自己的心而已，而你要考虑我们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未来。他总开玩笑地说：“与你在一起之后，我都不敢犯错误。”

我想，这世上，没有不走弯路的恋爱，只有摸索前行的情侣。

绝大部分时间深沉、偶尔幼稚的你，几乎占据了我对爱情的全部看法。

你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好坏。”

我说：“即使生命再来很多遍，08年的那个秋天，我依旧会对你一见钟情。”

温暖时光，唯有在寂夜之时，方肯盈满，且越来越清晰。在这遗忘爱情的人世间，只想与你，守着一扇小窗，不愿与人有太多的交集。一如今夜，纵算所有人都与我翻转而去，仍相信，紧紧握住你的手，知我心意，护我周全。

愿你伴我余生，不离不弃，牵手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