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山洞

我的童年是在老宅中度过的，我家的老宅不像北京的胡同，有迷宫一样交错的道路，此处荒山野岭，并没有路，要说有路，也是走的人多了，成了路。也不像江南的老宅，青瓦白墙，小桥流水。这里只有绿树成荫，绿藓清泉。老宅是半山腰上的世外桃源。我最喜欢清秋和暖春的早晨，山中总是云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最好的观景地点当属山顶。

老宅东边有一座山，与老宅背面的山一气呵成，紧密相连，山的东边并没有相连，而是一泄而下，直到谷底，像等边三角形的一边。幸而山上杂草丛，正好能借力，攀岩而上。山顶是一块大石包，足有两层楼高，好像从地里长出来的，分不清泥土里是否还有真身。山顶上长满的树和草，远远望去就像人的头上长满了凌乱的头发。最奇妙的是，这脸上居然还有眼睛，在大石包离地三米高处有一个对穿的山洞，远远望去，就像山头上长出一颗眼睛。早上太阳升起，透过山洞，最是妙不可言，就像人间洒落的星星。

儿时发现这个山洞，欣喜若狂，又不敢明目张胆告诉别人，生怕别人发现宝藏捷足先登。我不知道山洞有多深？里面是什么样子？但心里并没有想到妖魔鬼怪，只觉得都是美好的。那洞口直径有半米宽，借着日光能看到里面一两米远，然后曲折延伸，看不见更远。洞内没有杂草，也非常干燥。

一天清晨，有堂哥的陪伴，我终于壮着胆子爬进了山洞，洞内非常狭小，使人局促，特别是我爬进去两三米，光线变暗，背后紧跟着堂哥，我不敢向前，却也没有退路，里面狭小得并不能转身，我第一次体会到，只能前进的不能转身的感觉，有点害怕，又有点想哭，又不能停下来。因为堂哥在后面催促我快走，有一阵子感觉空气稀薄，呼吸急促，还好洞并不深，爬了五六米，看到了洞口，空气好像也多了，我探着头大口吸着空气，堂哥一个劲在后头催促我赶紧出去了，我看见外面光滑的四壁，万丈深渊，心里打颤，想赶紧逃离这个窘境，又害怕背后的堂哥不明情况将我推下山去。再三告诫说明后，等我爬出来站在秃壁上，才让堂哥出来。我们一个劲叫着不要碰着对方，都吓傻了，根本不敢往下看，就这样沿着悬崖绝壁攀岩下去。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不敢造次了。

我再没有去过山洞，只在院坝里眺望过，每当太阳透过山洞，仿佛山头活了过来，巨人睁开了眼，看到那闪亮的眼睛，就想起那次找到山洞的出口时的感觉，仿佛重新活过来的滋味，有一个灯塔照亮了我的出路。

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