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奇是不幸的,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师父到处流浪。但他也是幸运的,因为在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在奇珍斋找到了自己的毕生所爱:玉器。一切如同命运的安排,他和梁亦清都是回回,梁亦清没有儿子,他第一次看到玉器就灵魂触电,连圣城麦加都不去了,坚决要留下来拜师学艺。一拍即合,在三年的时间里他跟着师父掌握了足够多的本领,甚至还看到了师父买卖中的致命缺点。
如果梁亦清和汇远斋的蒲寿昌一样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不会有韩子奇什么事。可惜梁亦清一辈子都处在供应链的底层,自己辛辛苦苦熬夜加工出来的艺术品只得了一点微薄的手工费,而蒲寿昌转手卖给洋人就赚得盆满钵满。最终,梁也因为劳累过度去世,留下一家子的烂摊子。
这对于韩子奇并非绝对的坏事,他不声不响,降低姿态,在汇远斋忍辱负重三年,学会了生意的门道,还清了债务,毅然决然地自立门户,让奇珍斋重整旗鼓。他是后起之秀,在与洋人打交道时更加讨人喜欢,还结交了沙蒙亨特这样地道的英国朋友。他花重金买下博雅宅,还举办玉展,让所有来宾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也由此当之无愧地获得了“玉王”的称号。
韩子奇对玉的痴迷不仅体现在光辉的成就上,还呈现于战乱之时他为了保护自己的藏玉,抛下妻子儿女前往他乡。这一走就是十年,等他归来之时,儿子已经成为少年,妻子头上已有白发。除此之外,他在面对一生中唯一的爱情时,也没有选择将其置于这些玉之上。以至于梁冰玉大失所望,远走他乡三十年。
韩子奇这一辈子几乎都是为玉而生而活,奇珍斋倒闭之后,他依然奋不顾身地守着这些飘洋过海到英国,又从英国的战火中辗转回来的藏品。老天待他不薄,让他一辈子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但命运往往也很荒诞,他没有想到在和平年代,被老婆得罪的老侯后代揭发举报了他们,将满屋子的珍品全部拖走,一个也没有给他留下。
为了这些玉,他出于责任感和大师妹结婚生子,不敢追随真正的爱情,也因此让爱女新月不能在母亲身边长大,最后在病痛中含恨而终。他人生的后半辈子和发妻貌合神离,除了生活没有任何的交流,甚至让她活在无法言说的怨恨之中。他的儿子背负着家庭的秘密性格内向,还被母亲亲手棒打鸳鸯。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只有他自己知道。
2023年7月11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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